是啊。”我笑,想起十阿哥評價鄭板橋的那首《詠雪》,“那時我還唸了首詩給他們聽,十阿哥還笑我來著。”
“你會寫詩?”他問。
“不會,是別人寫的。”我念了一遍給他聽,“十阿哥說這種數數的詩小孩子都會寫。”
“他就寫不出來。”他輕哼。
“所以那時他被九阿哥嘲笑了,還是我幫他解的圍。”那時和他們在一起真開心。
“難怪老十對你這麼好。”他淡淡地笑,我亦跟著笑,他拉著我走回房中坐下。
“今天他有沒有鬧你?”他把手放在我的腹部,蹲下身,側頭把耳朵貼在上面,又是一陣騷動。
“他在跟你打招呼呢。”我看著他的頭頂,自從孩子會動以後,他最喜歡趴在我的腹部感受胎動,剛開始時還被嚇了一跳。從沒見過他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他很活潑,說不定是位小阿哥。”
“我倒希望是個女兒,女兒是母親貼心的小棉襖。”生在皇家的男孩子太辛苦,也太痛苦,我真心希望我生的是女兒,起碼,還有可能過得幸福。不,不是可能,我一定會讓她幸福。
他抬起頭看我:“什麼都好,是你生的就行。”
他是在安慰我嗎?我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想要兒子,那會為他們增加籌碼,但他能說出這種話我也滿足了,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孩子,阿瑪會保護你和你額孃的。”他對著我的腹部輕輕的說,但語氣卻無比的鄭重。
他知道我在害怕!自從香山回來,我害怕這裡所有的一切,好象身邊有無數雙看不見的黑手想要謀害我和我的孩子,我不敢隨便吃,不敢隨便走動,晚上一丁點的動靜都會讓我害怕,我緊張得簡直有些神經質了。原來,他都知道!我眼眶漸漸的溼潤,怕他看見,忙眨眨眼睛。
他沒有抬頭,只是輕輕握著我垂在身邊的手。
我毫無理由地完全相信了他的保證,我不再胡亂猜疑,每天安心地養胎。我們也恢復往日的親密,他加倍地呵護著我,從未有過的幸福讓我安心,快樂……
要過年了,他繼續忙碌著,今年的年宴我沒參加,他也早早地回來了,但,當除夕夜他抱歉地對我說他要到福晉房中過夜時,沉浸在幸福中的我突然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應答,唯有沉默。
“秋月,這是祖制,你要明白。”他安撫著我。
祖制?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丟下我去陪別的女人,這是祖制?過久地沉醉在幸福中的我,竟然忘了,原來他是別人的丈夫,明正言順的丈夫。心中酸酸的、澀澀的,我看著這個熟悉的男人,他或許真的對我有所抱歉,但更多的是忍耐,什麼時候,這種表情會出現在他的臉上?我竟然要他忍耐?他其實不需要向我解釋的,這是祖制,他根本不用向他任何的一個女人解釋。
“你去吧。”說完這三個字,我心裡空虛得彷彿人也空了。
“你好好休息,我讓下人來陪你。”他說。
“唔。”我答。
他走了,蘭香進來了,躺進溫暖的床窩,身子暖暖的,但心還是冷冷的,很想睡,意識卻無比的清醒,他該走到福晉的房間了,他們躺下了,他們……
今晚,他的懷裡將會躺著別的女人,他是否會像曾經溫柔地對我一樣對她?他是否也會吻她,會……
如黑夜的海水般冰冷的思緒淹沒了我……
“主子……”
是誰在喊?蘭香嗎?她只會喊“主子”,不會喊“秋月”……
第一次,我無比迫切地盼望著天亮……
清晨起來,鏡中的容顏很憔悴,如同被雨打過的梨花,那麼的蒼白,那麼的頹廢,我細細地用粉掩去這些痕跡,撲上淡淡的胭脂,描了彎彎的柳眉,勾了粉紅的唇瓣,閉上眼,再睜開,展開個淡淡的笑容,原來,秋月也是美麗的。
梳了漂亮的髮式,插上最愛的玉簪,換上鮮豔的新衣,我按祖制向福晉請安。
“秋月給四爺請安、給福晉請安,四爺吉祥、福晉吉祥。”還以為自己來得早,卻不知其他的人早來了,身子雖然有些笨重,但不妨礙我福身行禮。
“妹妹快起來。”福晉忙從椅子上站起,扶我起身,“妹妹身子重,不用來行禮。”
他靜靜地坐著。
“這是規矩,以前秋月不懂,還請福晉恕罪。”我恭敬地說。
“妹妹言重了,只要你能為爺平安誕下小阿哥,這比什麼都重要。往後還是不要來請安了。”福晉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