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猜到哥哥的心思,心裡又開始糾結了。難道娘和哥哥不將她嫁出去就不甘心麼?她才十五歲呀!她就不信朝廷的遣嫁訟會逼著一個舉人說不定到時候已經是進士的妹妹嫁人!
卻說安齊引著王錦文來到內院書房,王錦文剛剛進門就被牆上的一幅字吸引住了。那字型圓潤端麗從未見過不說,那兩句話卻狂妄自信得令人驚歎。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這要怎樣的氣魄才能寫出如此狂妄傲然的話來?
“子賢,這字,不是你寫的吧?”安齊的字王錦文見過,與這字型不同。
安齊得意地笑道:“這是我妹妹寫的。之前不是被強盜打劫了嘛,她就說了這麼一句話。我覺得好,就讓她寫了掛起來。”說到這裡,安齊又想起交代道:“對了,這書房平日裡就是我娘都不來的,除了我妹妹的貼身丫頭,也不讓其他人進來。裡面的字詞文章錦文兄你自己看過就好,可千萬不要傳出去,不然我妹妹得跟我急。”
王錦文再詫異了一下,別的女子生怕自己聲名不顯找不到好人家,怎麼這趙家的姑娘卻好像生怕出名似的。
“令妹大才!”王錦文讚道,又問,“以令妹這一筆字畫,就是堪稱我大隋第一才女也不為過,為何令妹不讓外傳呢?”
安齊苦笑道:“她說‘人怕出名豬怕壯’,我們小門小戶的,還是低調些好。”
“令妹就不想嫁入高門?”王錦文訝然,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子,竟然能將世事看得如此通透?
“別提了,她那性子與眾不同,說是別的都能讓,但丈夫堅決與人分享。如此善妒,那高門大戶的,哪裡適合她?”說著,安齊已經將妹妹平日裡畫的畫從花瓶裡抱出來,一張一張展開給王錦文看。
王錦文一看,果然是很多花鳥圖和人物圖,每一張都跟自己見過的雲夢真人和顧家三少的風格一樣,栩栩如生。
忽然,他看到一幅黑白的山水畫,一下子怔在了那裡。
安齊偷看他的神情,暗自得意。妹妹這幅畫是唯一一幅配了詩的,她一直放得很好,平日裡並不給人看,連他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剛剛他還是趁著王錦文看那副字的時候,悄悄從妹妹書案下的抽屜裡翻出來的。這不,錦文一看就被怔住了吧?
只見畫面上遠山淡淡,重重疊疊,一條冰河直通天際。近處,有一道斷崖,斷崖下生長著一叢翠竹。此刻,風雪交加,在翠竹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一艘漁船停在河中,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老翁正在釣魚。
這畫也還罷了,雖然也好,但也不至於讓王錦文震驚到這個地步。他震驚的是畫面空白處那首詩……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子賢,這,這真是令妹所作?”王錦文心中的震撼難以盡述,此生除了三皇子,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的文才生出敬佩之心來。而這個人,居然還是一位妙齡少女!就是幾個月前到京城來的瀘州才子賀之硯,被很多人譽為當朝第一才子,他心中也是頗為不屑的。
安齊笑道:“錦文兄看這是我能畫得出來的嗎?”
王錦文看著那首詩怔忪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王錦文也不是傻子,安齊說這些應該也不是無的放矢,一般人怎麼可能將自己妹妹的情況說給外男聽?再說了,以前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安齊就從來沒有提過他這個妹妹。
王錦文之前假裝不明白,但猜到趙家姑娘就是那雲夢真人和顧家三少時,他也意動了一下,如今見了這姑娘的字畫,卻真的讓他震撼了。他遲疑了一下,本想問問清楚,但又覺得唐突,到底沒問出口。他想著自己家裡關係也複雜,在沒有得到長輩允諾之前,這話還是不要隨便問的好,免得誤了人家姑娘。
“子賢,我就要這幅畫。哦,對了,這幅牡丹孔雀圖也要了。”說著,他就親自動手將兩幅畫卷了,自己找了個放畫的木匣子裝起來,抱起來就走,好像慢了一步這畫就要被人搶走似的。
“哎,這幅有詩的不行!”安齊急了。那幅畫妹妹連他都防著,怎麼能隨便送人?
“子賢放心,為兄為按市價付錢的。兩幅畫,一萬兩!”王錦文抱著木匣子不放道。
“不是錢的問題……那幅字畫妹妹說了不輕易給人看的!”安齊急了,妹妹要是知道了……安齊不敢想象。
王錦文連連點頭道:“明白,明白,我只給我祖父看,絕不告訴別人是你妹妹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