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顫動,終於墜下。
離開宮的那年,她只梳簡單的髮髻,再回宮,她能梳的,僅是這象徵位份和尊榮的高高髻發。
她想,她或許知道,為什麼,三年期限一到,太后就急急以選秀在即為緣由,命她從暮方庵返回宮中了。
這宮裡,缺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改變什麼。
但,如果,任何一個人過於耀眼,則一定會改變什麼。
這份改變,未必是這宮裡真正的主宰者,所願意見到的。
所以,審時度勢,是她三年前唯一的選擇。
審時度勢地選擇,去庵內帶髮修行祈福,原本以為,這一輩子,也就在那了。
卻沒有想到,不過三年,期限一到,還是被接了回來。
她拂去衣襟上的花瓣,又一陣風吹過,更多的花瓣打著旋,紛紛揚揚落下,她不再去拂,任那花化為雨,飄落一身,惟有香如故,不過,這香,抵不過她*上生來攜帶的香。
她慢慢上得一座肩輦。
茜紗簾子覆蓋下,她安然地,把手縮排袖袍內。
這個姿勢,會讓她覺得安全。
隨著,輦外,太監尖利的嗓音道:
“醉妃娘娘啟駕。”
她閉上眸子,神態安然,淡寧。
還是回來了。
仍舊以醉妃之名,回到這,她其實一直想避開,卻無論怎樣都避不過的深宮。
第四十三章 女兒嬌(03)
慈安宮。
夕顏緩緩下輦,隨莫菊一路無阻地進入殿內。
殿內,攏了蘇合香。
這是懿安太后最喜歡的香。
安神,淡雅。
可,越是喜歡用這種香的人,越透射出內心有太多的*。
所以,需要這香來抑制。
但,人的*,永遠是潛伏在那的,不會因為外界的因素做任何轉變。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一如,她也在自欺欺人,不是嗎?
這一欺,就是三年。
以為,用自己的帶髮修行,為國運祈福,能換回王府該有的一切庇護,而她,也能置身於宮闈紛爭之外。
到頭,還是被一道懿旨召回宮。
這道懿旨的主人,此刻,就坐在這殿內的金絲帳後,起初對她,一直有著隱隱敵意的當朝太后。
“臣妾參見太后,太后長樂無極。”夕顏止步,跪拜如儀。
“孩子,這三年,辛苦你了。”太后一反之前對她的態度,聲音裡滿是慈祥,“快,讓哀家好好瞧瞧你。”
“諾。”夕顏仍舊低著螓首,起身,行至太后跟前。
太后牽住她垂於衣襟前的手,這一牽,太后的聲音都蘊了笑:
“好孩子,來,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瞧瞧,這三年可真難為你了。”
她不想抬。
可,她不能不抬啊。
即便,她也隱隱知道,太后是不喜她這張臉的。
“為民祈福是臣妾應該做的。”她恭謹地道。
緩緩抬起螓首,她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的恭謹。
恰是這一抬,太后的眸底,是有一刻的震驚。
是的,震驚。
三年,不算長,不算短的三年。
她竟出落得更為讓人驚歎。
倘若說,三年前,她的容貌已是傾國姝色。
那麼,三年後,她的容貌不單單是這四字所足以形容。
她的周身彷彿暈著一圈淡淡的光華,在這份光華的暈照下,讓人的目光不能逼視,卻又忍不住想要將這份完美印於心底。
她,比她母親更美。
縱然,當年,她母親的美名是讓三國為之傾倒的。
太美的女子,大多是禍水。
然,現在,這樣的禍水是太后所需要的。
如此想時,太后的眼底笑意更濃:
“哀家的顏兒,清修三年,果然出落得越發標誌了。”
“太后謬讚。”
“呵呵,謬讚也好,名副其實也罷,總之,顏兒這次回來,少不得又要辛苦些。”太后語鋒一轉,複道,“眼瞅著,三日後,又是一年的選秀,往年,總是皇上一人定奪,少不得選些不省事的進宮,今年啊,哀家的意思,是讓顏兒隨著皇上一起去兩儀殿擇選秀女,也算是,替皇上掌一份心。”
“太后,臣妾惶恐”夕顏方要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