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個兒名字的秀女們戰戰兢兢地排成一隊,跟著那個年紀小的太監進了延暉閣。之後又進了幾排秀女,卻沒見秀女再出來,估計是另有側門出去了。
中選的話,賜玉牌;落選的話,賜花。可惜一直沒能直擊到人間悲歡,杏貞心裡正在嘀咕的時候,耳朵裡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安徽徽寧池太廣道道臺惠徵之女,葉赫那拉氏!”
杏貞出列,和幾個同批的秀女魚貫進了延暉閣,繞過一個幽暗靜謐的迴廊,在側門裡候了片刻,就聽到幾下拍掌聲,小太監回頭招了招手,帶著幾名秀女進了延暉閣的正殿,杏貞偷偷瞄了丹陛上寶座上的恍惚明黃色的人影,低著頭和幾個秀女面對著皇帝站著不動了。
“恩?”咸豐皇帝疑惑地用力嗅了嗅,原本懨懨的他聞到了一陣自個最喜愛的香氣,精神振奮了起來,邊上稍微側一點位置的皇太貴妃轉過頭關心地看著咸豐皇帝,楊慶喜垂著手上了上前,等著皇帝吩咐。
咸豐皇帝看了下面一溜的秀女,看到那個淡藍色的倩影,頭上正插著一朵開的正豔的淡綠色蘭花,那蘭花散著幽幽的香氣,若有似無地傳到了皇帝的跟前。
五、賦詩受封
咸豐皇帝指了指那個淡藍色旗袍的少女,示意楊慶喜,楊慶喜趕緊將名單展開,仔細得核對了一下,高聲喝道:“安徽徽寧池太廣道道臺惠徵之女,葉赫那拉杏貞,年十六!”
杏貞低頭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不枉費我盤算了這麼久的主意!
那日和榮祿見面的時候,杏貞突然想到《慈溪秘史》裡寫的:咸豐皇帝最愛蘭花,所以在慈禧一進宮之後,就被賜“蘭貴人”,除了以小清新不濃妝豔抹的姿態出現在皇帝面前之外,杏貞還回家馬上叫自己母親富察氏去劈材衚衕巷子口的鮮花鋪子買了顏色最優雅,香味最為清馨的蘭花,半個月前叫鋪子按照花時日日用炭爐催花,終於在二十四日晚上,催的這淡綠色的蘭花如期怒開!為了不使香氣過早外洩,還特意將蘭花放在香囊中,等到了延暉閣外才把蘭花別在髮髻上。
這就是預知未來的重生者的優勢!
杏貞心裡思緒轉了幾千轉,腳下卻沒有遲疑,款款前行幾步,雙膝跪下,行了一個大禮,口裡清脆出聲:
“臣妾,安徽徽寧池太廣道道臺惠徵之女,葉赫那拉杏貞叩見皇上、皇太貴妃,願皇上萬福金安,皇太貴妃福壽康安。”
咸豐皇帝看慣了大紅大紫的顏色,猛地一看素淨淡雅的杏貞,頓時覺得賞心悅目,又聞到自己素日最愛的香氣,已經對杏貞的好感有了五分。
“杏貞?抬起頭來。”
杏貞抬起頭來,毫不畏懼地打量著咸豐皇帝,只見咸豐皇帝臉色微白,嘴唇有點發紫,生就一雙桃花眼,皇帝的眼睛也正看著杏貞,看到杏貞的淡妝清麗脫俗,不禁吟了一句詩:“淡極始知花更豔。”注意到杏貞如此大膽地瞧著自己,咸豐皇帝不以為忤,笑著說:“你膽子倒大,朕瞧你頭上插了一隻蘭花,怎麼,你喜歡蘭花?”
杏貞低頭回答說:“是,臣妾喜歡蘭花的空谷幽香,遺世獨立。”
“不錯,聽言語就讀過書,會作詩嗎?”
“臣妾只會幾句打油詩,不敢遺笑大方之家。”
“無妨,朕就要聽你這打油詩,命你以蘭花為題,作一首來。”
“臣妾遵旨。”杏貞心裡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奔過,這是怎麼回事?老子完全沒有準備過詩!搜腸刮肚地想著自己記得的蘭花詩,好歹記起來一首。
“皇上,臣妾有了一首。”
“哦?”咸豐皇帝沒想到這個秀女僅僅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就得了一首,興趣大增,“你且誦來。”
“蕙抱蘭懷只自憐,
美人遙在碧雲邊。
東風不救紅顏老,
恐誤青春又一年。”注一
“東風不救紅顏老,恐誤青春又一年。”咸豐皇帝吟了一遍後兩句詩,眼中的欣賞之色漸漸變濃,“好一個恐誤青春又一年!朕必然不會讓你再誤青春!”皇帝吩咐楊慶喜,“賜葉赫那拉氏封號“蘭”,即日賜封為貴人,擇吉日進宮,居儲秀宮!”
“臣妾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太貴妃,您覺得如何?”
年逾四十保養得宜的皇太貴妃邊點頭邊打量著杏貞,“皇帝喜歡就好,今個皇帝總算沒白來,得了這麼一個玉人兒。”
咸豐皇帝擺了擺手,讓一群秀女退下,笑眯眯的眼睛一直盯著那淡藍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