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絃助人歡樂之用,皇太后端著蓋碗閉著眼保持著這個姿勢,一直聽完了整隻曲子,這才嘆了一口氣,“這曲子實在是好啊,”她的臉上慢慢的綻放出來高興的笑容,“聽著整個人都高興起來了,昇平署的供奉,這手藝是越發的好,要賞,要賞!”
太后高興,其餘的人都鬆了一口氣,昇平署掌事太監,又拿上了一個托盤,上面擺著是密密麻麻的綠頭水牌子,“請老佛爺點戲。”
太后隨意選了幾個牌子,把牌子翻了過來,示意今個要聽這些,“這樣的好時光,先來一出《遊園》吧,倒是有些想杜麗娘了!”
太監下去傳旨,不一會,就已經預備妥當,就在這玉蘭樹下,眾人的面前,開了戲,因為不是大戲臺,就是在眾人面前獻藝,不用大鑼大鼓,只是用琴簫牙板之類清淡的聲音伴奏。
邊上落座的琴師敲了一下牙板,杜麗娘和春香就踩著拍子出來了,這是餘紫雲的四徒弟,因為年紀還甚年輕,所以演杜麗娘這種少女的青衣旦角最是合適不過,她四處看了看,輕啟朱唇,“春香~”
“小姐。”春香是花旦,分外的嬌俏可愛。
“不到園林,怎知這春色如許?”
“便是。”
“原來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皂羅袍的曲牌調子響起,大傢伙都認真的看住了,誰不知道這《牡丹亭》的故事,知道這遊園一齣戲裡頭,最精彩就是這一曲《皂羅袍》了,慈禧太后邊打著拍子,邊跟著輕輕的哼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荼蘼外菸絲醉軟,那牡丹雖好,他春歸怎佔的先?”隨即杜麗娘懷了一點思春卻又傷春的情緒,在花園之中沉沉睡去。
《遊園》後頭就是《驚夢》了,這戲是不合適少女看的,畢竟有些色,不過在座的都是伺候過歷代皇帝的婦人,這些戲碼,真真是小兒科,柳夢梅入夢,拉起了杜麗娘的袖子,唱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驚夢演完,瑛貴妃讚賞道,“好是真的好,”她對著太后說道,“若不是老佛爺存了這樣的巧心思,大家怎麼能在這玉蘭花海下聽遊園呢,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真真就是眼前此景呢。”
“情景戲交融,”珍嬪笑道,“委實是難得,難得,又是這剛好都是春天的光景!”
“年紀一大把了,還巧什麼?”皇太后笑道,“無非是叫他們,既然要樂呵樂呵,那就不能隨便怠慢了才是,今個在這裡看玉蘭花,想來想去,咱們也沒什麼別的樂子,就多聽些戲吧。過些日子,武陵春色的桃花也要盛開,咱們再去那邊鬧一次就好。”
“這又是託了太后娘娘的洪福了。”麗皇貴太妃笑道。
之後的戲都是很素淨的戲,每一齣戲,最多是三四個人,都是選了最經典的摺子戲獻上來,這些一兩個人出演的戲是最考究功底的,又加上伴奏的清雅,若是有什麼瑕疵,一聽就聽出來的,供奉們是賣了力氣出演了,等到《玉釵記》“臨江”一出演完之後,太后點點頭,“讓供奉們歇息歇息,可別累壞了嗓子,他們喝什麼?你們預備下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
“那就讓他們停一停,等會再開戲。”
又叫了說書的女先兒上來,說了幾段笑話,這樣熱熱鬧鬧的過了大半個時辰,已經到了下午三點的時候,玉蘭花原本是潔白之色,陽光照耀下有的變成了淡黃色,加上綠樹葉的襯托,可著實不錯,分外的絢爛起來,麗皇貴太妃笑道,“今個玉蘭花開的極好,臣妾要請旨,折一隻玉蘭花來,咱們也玩一次擊鼓傳花。”
大家見到皇太后今個十分的高興,也特意要奉承起來,個個都說好,“擊鼓傳花可是要彩頭的,”太后點點頭,“那豈不是輪到誰,誰就表演一個,如何?”
“雖然都是鄉下把式,也說不得要在太后娘娘面前獻醜了,”麗皇貴太妃笑道,不一會太監得了旨意,就折了一支玉蘭花過來,只見那玉蘭花潔白如玉,盈盈綻放,猶如白鶴騰空,姿態悠然,麗皇貴太妃拿起了玉蘭花,不由得驚訝的“咦”了一聲,“這倒是奇怪了,”她把玉蘭花持在手上,獻給皇太后看,“這玉蘭花應該是純白色的,怎麼今個這花瓣上帶了一絲絲的紫色呢?”
常貴太妃連忙拿起了自己的玳瑁眼鏡,湊到了麗皇貴太妃的手上瞧了瞧,“還真是如此?以前可是沒有聽到過有這樣的景象?”
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