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拖多久?”肅順率直地說,“你實話實說,不必怕忌諱。”
“今晚上我可以保,一定不要緊。”
“可是這個樣子怎麼成呢?”肅順憂心忡忡地,“有多少大事,都得等皇上吩咐。起碼總得讓人有說幾句話的精神嘛!”
“這個……,”欒太慢吞吞地說,“也許有辦法。”
“有辦法就行。你快想辦法吧!”
於是欒太又開了藥方,並且親自到御藥房去檢了藥,親手放入藥罐,濃濃地煎了一小碗,由肅順親自捧到御榻面前供皇帝服用。
果然,這付藥極有效驗,萎靡僵臥的皇帝,眼中有了光采,示意左右,把他扶了起來,靠床坐著,吩咐肅順宣召親王及軍機大臣進見。
以惠親王綿愉為首,一個個悄悄地進了東暖閣,排好班次,磕頭請安,發言的卻仍是唯一奉旨免去跪拜的惠親王,用沒有表情的聲音說道:“皇上請寬心靜養!”
“五叔!”皇帝吃力地說,“我怕就是這兩天了。”
一句話未完,跪在地下的人,已有發出哭聲的。皇帝枯疲的臉上,也掉落兩滴晶瑩的淚珠,這一下欷殻е��椒⒋似鴇寺洌�鍆庖蠶炱鵒隨懾�塹目奚��嗨忱魃�鵲潰骸昂昧耍�饈鞘裁詞焙潁�谷腔噬仙誦模俊�
這一喝,欷殻е�����棺K嗨潮閬バ邢蚯耙徊劍�耐匪檔潰骸扒牖噬顯綞ù蠹疲�園踩誦摹H誦囊話玻�ヂ親鑰恚�庋���餮��歡ǹ梢鑰蹈礎!�
皇帝點點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宗社大計,早定為宜。本朝雖無立儲之制,現在情形不同,大阿哥可以先立為皇太子。”
此是必然之勢,惠親王代表所有承命的人,複誦一遍,表示奉詔:“是!大阿哥為皇太子。”
“大阿哥年紀還小,你們務必盡心匡助。現在,我再特委派幾個人,專責輔弼。”
這到了最緊要的一刻了,所有的親王和軍機大臣都凝神息氣,用心聽著,深怕聽錯了一個字。
“載垣、端華。”皇帝唸到這裡,停了下來,好久未再作聲。
每一個人都在猜測著,皇帝所念的下一個名字,大概是奕�1�7!甚至連肅順都以為皇帝的遲疑,可能是臨時變卦,在考慮恭王的名字了。
然而他們都猜錯了,皇帝繼續宣示名單,是:“景壽、肅順、穆蔭、匡源、杜翰、焦祐瀛。”
這一下喜壞了肅順一黨。但自然不便形諸顏色,載垣看了看端華和肅順,磕一個頭,結結巴巴地說:“臣等仰承恩命,只恐才具不足以負重任。只有竭盡犬馬,盡心輔助,倘有異心,天誅地滅,請皇上放心。”
這番話雖不甚得體,總也算交代了,皇帝點點頭,又問:“大阿哥呢?”(未完待續。)
十一、宮車晏駕(六)
這番話雖不甚得體,總也算交代了,皇帝點點頭,又問:“大阿哥呢?”
大阿哥剛由張文亮抱了來不多一會,奉旨宣召,張文亮便把他放下地來,半哄半威嚇地說:“皇上叫了,乖乖兒去吧!記著,要學大人的樣子,懂規矩,皇帝說什麼,應什麼,千萬別哭,一哭,張文亮倒黴,也許就會關了起來,明天可就不能陪大阿哥玩兒了。”
穿著袍褂的大阿哥,聽張文亮說一句,他應一句,但一掀簾子,只見滿屋子跪的是人,把他嚇得愣住了,回身就跑,不想張文亮正好攔在後面。
“小爺,小祖宗!”張文亮急得滿頭大汗,“進去!別怕!”
幸好景壽及時出現,六額駙是熟悉的,大阿哥膽子大了些,讓他牽著手,直到御榻面前,跪了安,叫一聲:“阿瑪!”
看見兒子只有ba歲,便要承擔一片破爛的江山,皇帝萬感交集,自覺對不起祖宗,也對不起子孫,此時才知生死大限是如何嚴酷無情!萬般皆難撒手,而又不得不撒手,人世悲懷,無過於此。就這樣一陣急痛攻心,頓時又冷汗淋漓,喘息不止。
大阿哥看得慌了,“阿瑪,阿瑪!”大叫著撲倒在御榻上去拉住了皇帝的手。
這對皇帝是極大的安慰,那一隻小小的、溫暖的手,彷彿有股奇妙的力量,注入他的身體,他的喘息止住了,心也定下來了,而且也不再那樣恐懼於一瞑不視,茫茫無依了。自己的血脈得到傳承,聖聖繼續有人,也不至於沒臉見列祖列宗;他微笑著伸出枯瘦的手,摸著大阿哥的臉,看著載垣等人說,“我把他交給你們了!”
“是!”載垣肅然答道:“大阿哥純孝天生,必是命世的令主。”
“要好好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