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嬪妃們都得到了訊息,也不顧及正殿有群臣在,依次跪在了養心殿的簷下,無聲的哭泣著,皇太后的臉色慘白,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發抖,不一會,李德立出了西暖閣,跪在了正殿。
“說吧,怎麼回事?”
“啟稟太后,皇上的身子已經被這幾日的藥搞亂了,今日吐血之後,只怕是……”李德立只說到這裡,就再也不敢繼續說下去,只是磕頭不已。
“這是從何說起?”恭親王訝然怒道,“前幾日已經說大好了,這花兒也發的通透,怎麼今日又不好了!”
“原本是好了些,可有人在皇上的藥裡頭加了奴香雪、餘明石、馬喇等物,這些東西都是發物,皆有毒性,這幾日用下去,龍體就不行了。”
“你們都是太醫,怎麼會讓人把這些東西放進去!”醇郡王又氣又急,“怎麼都是睜眼瞎嗎!”
“是德齡,”太后木然開口,“是他動的手腳,但是,大概別人也有份,”太后掃視群臣,“說不定就在這個殿中!”
“太醫們是睜眼瞎,我也是,”太后不待群臣有什麼反應,繼續往下說去,“才會至此有這樣的大禍。李德立,皇帝的身子到底要不要緊,你說句實話!我不怪你,這是有心算無心的!”
李德立又連連磕頭,“太后瞧見皇上已經用了十全大補湯,就知道這內裡的究竟了。太后恕罪。”(未完待續。)
三十三、生死茫茫(一)
“聖體素來康健,怎麼會因為用錯了藥就如此呢!”恭親王喝道,“定然是你們不盡心的緣故!”
“皇上之前原本就有腎水枯竭之象,如今加了這些東西,一是促發了天花,二是虧了本源,這本源已虧,別的,就難說的很了。”李德立回道。
眾人神色各異,卻都忍不住有惴惴不安的意思,皇帝還沒有子嗣!這是最關鍵的事情,恭親王不顧及其他,也只能是連聲追問,“龍體到底如何?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殿中燭影晃動,李德立的臉上漆黑一片,“總是在這幾日之間,微臣死罪!”
眾人都伏在地上,恭親王雙腿一軟,不禁癱坐在地,惇親王也跪倒在地,醇郡王已經是滿臉淚痕,泣不成聲了。
寒風吹進了養心殿,殿外隱隱傳來了嬪妃們忍不住的低聲哭泣,眾人明白,大清朝亦如這大雪之夜,又到了危險的境地了。
如今的境地比十三年前還要差!十三年前只不過是肅順弄權,隔絕中外,到底是帝系傳承一統,絕無偏移之危境,可如今?哎,恭親王怒氣橫生,“德齡此人現在何處?”
“已經抓起來了,”慈禧太后默然許久,才慢慢說道,“這事兒還沒玩,如今且看皇帝,”她的手用力的抓住須彌座上的扶手,“看皇帝接下來如何。”
外頭的哭聲響了起來,太后木然說道,“軍機處和御前大臣就不要出宮了,如今我怕他還有餘黨,恐有不測,我也傳了武雲迪和榮祿入宮宿衛,另傳旨諸王大臣,漏液入宮伺疾。”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恭親王應下,“既然如此,皇上萬年的東西就要備下了,也是沖沖喜。”
“不用沖喜,”慈禧太后如今這時候怎麼願意聽到這種訊息?她只是想著若是能逃避過去就逃避過去罷了,“這些東西日後不用急,何須鬧這樣!”
文祥磕了頭,“請太后下旨,大赦天下。”
“可,”慈禧太后點點頭,“李德立,今日皇帝身子要不要緊?”
“今日還不要緊,”李德立磕頭道,“微臣會想好法子!”
“那就好,”慈禧太后木然說道,“那你們退下吧,等到明日再說。”
“太后,恕奴才多嘴,”惇親王忍不住就開口說話了,他伏在地上,大聲的說道,“皇上如今身子不好,應該先為皇上立後!一是有備無患,二來也是沖喜!”
聽到惇親王的話,恭親王大為激動,十三年來的往事,一齊兜上心來。這個“年號”怕會成為不祥之讖。當時覺得“同治”二字擬得極好,一則示天下以上下一心,君臣同治,再則有“同於順治”,重開盛運之意,誰知同於順治的,竟是天花!
果真同於順治,還算是不幸之大幸,順治皇帝至少還有裕親王福全和聖祖兩個兒子,當今皇帝萬一崩逝,皇位誰屬?
“好呀,好呀,如今你們就巴不得皇帝死嗎?”慈禧太后的聲音發冷又在發抖,似乎冷到了眾臣的心裡,“皇帝還沒斷氣呢!”
“這事關大清祖宗基業的,奴才不敢不說,就算太后要賜奴才死罪,奴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