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下頭是什麼戲?”
“是外頭的西皮二黃,排了出新戲,”那個昇平署的管事太監極為有眼色,“誰都知道萬歲爺是最精通梨園的,不敢不先給皇上瞧瞧,把把關!”
“唔?”皇帝來了興致,“是何曲目?”
“名兒叫貴妃醉酒,講的是唐明皇時候楊貴妃的故事。”
“那就快上吧,些許年沒見到新戲了,今個倒是要看看如何。”皇帝一連聲地催著,那管事太監忙不迭地應下,吩咐人開戲。
京胡響起,咿呀做聲,皇帝對著楊慶喜笑道:“這京胡拉的倒還算不錯,”楊慶喜賠笑:“憑他什麼人,到了萬歲爺跟前,什麼把式也看的一清二楚。”皇帝用毛巾擦了下額頭上的細汗,“且看看吧。”(未完待續。)
三十五、硝煙再起(三)
兩個男的嗯哼一聲,皇帝就皺了眉頭,什麼樣的嗓子咸豐皇帝聽得一清二楚,那幾個可絕對是稱不上地道,原本是讓昇平署的人撤了這戲,想到今個是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強忍下來,耐著性子看昇平署到底是什麼花樣。
兩個穿著內侍服飾的人上了戲臺,一個是胖子,一個身量尚小,甩著拂塵,站到臺上,小個子飾演的是裴力士,拂塵一擺,白鼻子抖動,烏黑的眼珠子亂轉,“久居龍鳳闕,”,飾演高力士的胖子接了下去:“庭前百樣花。”
“咱家裴力士。咱家高力士。高公爺請啦。裴公爺請啦。娘娘今日要在百花亭擺宴,你我小心伺候。看香菸繚繞,娘娘鳳駕來也。你我分班伺候。”
三隊宮女對對排班而出,皇帝看到這裡,對著楊慶喜笑道:“也不知這楊貴妃是何等模樣,是否有羞花之貌。”
楊慶喜唯唯,皇帝耳邊就聽到了一聲慵懶卻又爽朗的唸白:“擺駕~”聲音凌若飛入碧雲間的白鶴,卻又低沉若狸貓,皇帝聽著聲音倒是極為耳熟,只是細細分辨來,又不知是哪一位供奉,或者是外頭戲班子的名角兒,皇帝來了興致,問昇平署的管事兒太監:“這是那裡頭的角兒?”
那管事太監也不敢多說,只是訕笑著:“請皇上自己親眼瞧瞧不就得了?”
“你這個殺才,還對著朕賣起關子起來,”咸豐皇帝笑罵,卻也沒有再追問,聚精會神看著戲臺上,過了片刻,一個穿著貴妃服飾,面如滿月粉面桃腮的旦角蓮步款款上前,後頭還跟著一對掌扇的宮女,那飾演楊貴妃的站在臺上站定,京胡咿呀。皇帝側耳一聽,原來是四平調。
那楊貴妃朱唇微張,一連串的大珠小珠似落在玉盤之上,“海島冰輪初轉騰”才聽了一句。皇帝就忍不住拍手叫好,嗓子好,又是極好的詞,皇帝這樣的資深戲迷豈能不欣喜若狂,皇帝捧場。其他的嬪妃也連連鼓掌,幾個宮人停下了手裡的差事,見主子們也不責罵,越發偷懶起來,巴不得過了眼福再說。
那個旦角見到下頭的反應,微微一笑,卻也不多理會,繼續自顧自唱著:“見玉兔,見玉兔又早東昇。
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她圓潤的歌喉在夜空中顫動,聽起來似乎遼遠而又逼近,似乎柔和而又鏗鏘。歌詞像珠子似的從她的一笑一顰中,從她的優雅的“水袖”中,從她的婀娜的身段中,一粒一粒地滾下來,滴在地上,濺到空中,落進每一個人的心裡。引起一片深遠的迴音。這回音聽不見,但是它卻淹沒了剛才湧起的那一股狂暴的掌聲。皇帝嬪妃和宮人們像著了魔一樣,忽然變得鴉雀無聲。
青衣堪堪唱完一段四平調,楊貴妃擺駕百花亭。接下來是兩個太監的插科打諢時間,麗妃終於在被楊貴妃的絕代風華勾引中回過神,瞧見那兩個只勾了白鼻子的太監實在是眼熟,揉了揉眼睛,又細細地盯了清音閣上有些醉意的楊貴妃一會,方才不敢相信地低呼:“這是?莫不是皇后娘娘!”
酒醉半酣的咸豐皇帝聽到隔著皇后御座的麗妃低呼。有些聽不清楚,只聽到了皇后兩個字,皇帝側過臉對著驚奇莫名的麗妃說道:“麗妃,你說什麼?皇后怎麼了?”
麗妃起身走了過來,楊慶喜連忙退開,“皇上,這兩個太監臣妾認識,是皇后宮裡頭的五福和小安子,臣妾分辨了一會子,瞧得真切,這楊貴妃好像是皇后娘娘扮的,”麗妃話語裡隱隱有些嫉妒吃味的意思,“皇后娘娘乃是六宮之主,豈能粉墨登場呢。”
皇帝有些難以置信,眯著眼打量著燈火映照下珠翠滿頭錦衣及地的楊貴妃,此時的楊貴妃已經是揮著袖子低頭看鯉魚池裡的鴛鴦:“玉石橋斜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