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徐謙繼續唱道:“為此事終日裡我焦愁煩悶,這件事好叫我無計可行!”
“如今馬上就同治七年了,”胡林翼聽著徐長庚的唱詞,手在茶几上打著拍子,“算上先帝的時候,也有十三四年了,兩江總督做了這麼久,京師之中有兩江王的稱呼,你以為沒道理?”
“可安徽有江忠源,江西有沈葆楨,”曾國荃反駁道,“這兩個人可是和大哥不是一條心的。”
“糊塗,”胡林翼搖搖頭,“沈葆楨雖然是林文忠公的女婿,家世淵源聊得,可也是從大帥幕僚裡頭出來的,江岷樵更不用說,就是湖南團練出身,這兩個人可是實打實的湘軍之人,你真以為就像表面一樣,兩人對著大帥不服氣,日日彈劾你滌生兄?我就問你,你真以為左督也是和曾公不和?”
曾國荃似有所悟,“這幾個人都是幹臣,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辦法,雖然有所分歧,可也不會如此難看,也不會將關係搞得如此之僵。”
“這一切難不成只是為了避免中樞猜忌不成?”
“不然你以為,就算曾公交出了數萬的湘軍精英,還能穩坐兩江總督的位置?”胡林翼搖搖頭,曾國荃果然不是什麼當官的料,日後有機會,還是讓他單純擔任武官罷了,“彭玉麟為何遠離曾公,無非是避嫌!好麼,如今出了這齣好戲,彭玉麟是要真的投向一方了,但是必定不是重新倒向曾公。”
戲臺上的徐謙幾次禮讓不成,反而十分高興,一捻鬚,唱了個西皮搖板,“好一仁德劉使君,可算得當世第一人,但願得他領受徐州郡,免得我晝夜裡費力勞心!”
胡林翼看著曾國荃,“如今就看中樞怎麼處置,”胡林翼的聲音裡透著幸災樂禍,“不過就算怎麼處置,我瞧著你這個念想也是白費心思,就算給誰,都不會給你,說來朝廷也是極好了,”胡林翼有些唏噓,“且不說這四川到兩江,都是曾公保舉的人,如今重要的總督裡頭,也就是官文在直隸總督任上,別的都是漢人擔當著,就算如北洋水師,中樞也是用人不疑,讓彭雪琴擔任著,這樣的氣度,從仁宗皇帝以來,實在是不多見了。”
“那潤芝兄還說我怕是做不得水師提督!”
“十二鎮原本就是湘軍為底,淮軍、左軍、楚軍等摻雜之,這就是曾公的班底,你這個曾公的親弟弟,又想著把持水師,你們到底要幹嘛?這物議還是要計較的,再說了,若是你得了這個水師提督,曾公必然是要上摺子去位的,那可真是買櫝還珠了,水師提督可以有很多,兩江總督可只有一個,還有,你也別指望能統帥十二鎮去西征新疆,這必然也是輪不到你。”
“什麼?”曾國荃以為這率領大軍西征平叛是退守之道,沒想到胡林翼甚至覺得曾國荃就連這個統帥的職務也撈不上,“潤芝兄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曾國荃怒氣衝衝。
“不是瞧不起你,你以為比之僧王如何?怕是不如吧,僧王可是和洋人打過仗的,這都死在了新疆,你以為你去就能平定?且不說新疆是個火坑,掉進去,一時半會出不來,”胡林翼繼續說道,這會子戲臺上徐謙已經請了劉關張出來,再三行禮,“我以為,本次西征,必然要選一個帥才,而且是經歷過洪楊之亂的!”
“那就是左李,還有潤芝兄了?”
“我不成,李合肥只是巡撫,且年輕的很,怕是鎮不住那些驍勇悍將。”
“那便是左倔老頭子了?”
“說不定的事兒,”胡林翼站了起來,“程長庚這出戏演的不錯,老九,你且看看,說不定就有心得,我還是那句話,你在地方如何,太后不會計較,功臣的待遇總是還有的,到了京中,若是再不謙卑一些,怕是會得罪不少人,你接下來要好好想想,自己既然沒戲唱了,那就叫個好,讓別人好好唱下去。我先回屋了。”
曾國荃腦子裡混亂的很,也不知道戲臺子上唱的是哪出,叫了伴當進來,“這演的是啥?”
“程長庚的戲,讓徐州!”(未完待續。)
十八、五馬進京(三)
曾國荃細細聽了幾句,突然站了起來,徑直下樓,兩邊人的阿諛奉承一概不理會,朝著胡林翼的寓所走去,到了胡林翼的住所,胡林翼正在看著今日的報紙,“潤芝兄,我若是舉薦大哥為西征主帥如何?”
“你倒是舉賢不避親,可是我說了,你們實在是再不宜沾染兵權,”胡林翼看著報紙,也不抬頭,離著戲臺遠了,只是聽到幾句高亢的聲音,“不僅僅是我,地方的封疆大吏,也別想了,從古至今,從來沒有地方軍備昌盛,中樞凋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