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啊,左宗棠年紀大了,有多少年可以當差?慶海、董元醇這些人,都不是地方上歷練出來的,算不得正道,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們這些上馬管軍,下馬治民,洋務文章樣樣來得的人,我思來想去,也就只有你一個人才足以承擔起將來的重任,這個重任,我很多年前就看中你了,將來的大任就要放在你的肩上,那麼眼前的一些小事,不要放在心上,風光宜放眼思量,明白嗎?明白了就好,你跪安吧,我等會就要去胡雪巖的銀號瞧一瞧。東南的事兒,在戰時你要給我穩住了,不要有任何風波,知道了嗎?”
慈禧太后笑盈盈的看著李鴻章出去了,偏過頭對著邊上伺候的李蓮英說道,“你說讓李鴻章離開東南,怎麼樣?好不好?”
“西聖爺的辦法自然是極好的,”李蓮英溫和的回答道,“錯不了。”
“純粹的馬屁,”慈禧太后起身,讓宮女們進來給自己換套衣服,“李鴻章這個人把浙閩上海變成了他的地盤,倒是和他的老師曾國藩一樣的性子,東南地方就是他說了算,我雖然是把他一手提拔的,可也不願意我需要透過李鴻章來治理東南,是我在理政,而不是他,”慈禧太后把朝珠取了下來,丟在了托盤上,李蓮英上前幫著慈禧太后撫了撫衣角,“肅順北上了?”
“已經在碼頭了,預備著乘船,太后要召見他?”李蓮英問道。
“我不用召見他,你派人告訴他一聲,楊白案三法司已經處置很久了,拖的不成樣子,都怕得罪人,哼,沒有擔當,接下去就交給都察院主管,浙江的官員,讓他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不要顧及我的臉面,給他一道打神鞭,”慈禧太后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蛋,玻璃鏡子毫髮畢現,她的紅唇勾起一抹淺笑,“讓他找人就打,打死算完。”
“嗻。”(未完待續。)
七十六、新人舊人(四)
慈禧太后的車駕馬不停蹄的到了阜康銀號,不過是半日之間,此地已經從惶恐不安的破敗氣氛,變成了人人喜氣洋洋喜形於色的喜慶模樣,胡雪巖一定不知道這句話,但是一定能夠體會這句話的意思,“人生大喜大悲實在是太刺激了。”
安德海知道慈禧太后的秉性,不願意肅清整個銀號來迎接她的到來,故此,在收拾了一番銀號之後,特意把所有的櫃員都搜身排除,沒有任何危險之物,盡數上崗,急切之間,找不到一些可靠的顧客,讓上面銀號辦公的人在下面充當顧客,假模假式的辦著業務,饒是如此,安德海還是不夠放心,和胡雪巖一起站在門外迎接,兩廂的圍觀群眾把外灘的大街上圍的水洩不通,只有軍警維持出一條道來。安德海警惕的看著四周,“胡老闆你銀號的人,到底可靠不可靠,如果到時候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你們銀號完蛋不說,我也要陪著你去死!”
胡雪巖這時候已經穿上了明黃色的黃馬褂,戴上了頂戴,之前轉運新疆平叛糧草,早就有賜給了黃馬褂,他自己又捐了一個江西候補道的官兒,今個穿上朝服,最是合適不過了,他紅光滿面,對著安德海擺擺手,“安公公請勿擔心,我票號裡頭的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您瞧見了沒有,前些日子我這裡都艱難成什麼模樣了,也沒有一個人說是要離開的,都是忠貞可靠的人。”
說話之間,慈禧太后的車架到了,外灘的馬路原本就不寬敞,加上這裡是寸土寸金的地方,鹵簿大駕根本就擺不開,所以只是一駕西洋馬車在馬隊護軍的簇擁下到了阜康銀號前,外灘上山呼海嘯一般此起彼伏的響起了山呼太后千歲之聲,安德海先是跪拜一番,隨即起身,走到黑色和明黃色為主色調的馬車,開啟了車門,扶著慈禧太后下了馬車。
她剛一下馬車,就抬起了頭,看著上面銀光閃閃的四個大字,點了點頭,又轉過身,看著伏在地上的老百姓,“讓大傢伙都起來,該幹嘛幹嘛去就是了。”
胡雪巖這時候早已伏在地上,慈禧太后讓小太監把胡雪巖扶了起來,她這個時候卻不和他說話,就著安德海的手,先進了大廳。
銀號的大廳極為寬敞,裡頭的顧客和櫃員盡數排成兩列一同跪下行禮,單單是本人或許不會如此激動,但是太后西聖爺初到上海,未曾歇息就到了阜康銀號,這對外昭示的訊息太明確了,那就是慈禧太后要保牢阜康銀號,保牢胡雪巖,任何人都別想繼續打擊此地了。
太后讓大傢伙起來,胡雪巖走了進來,又準備磕頭,被太后攔住了,“你是這裡的東道,要是讓你這麼跪啊跪的,什麼事兒我都不用說,就看著你跪了。”慈禧太后親和的隨意找了兩個顧客來問話,問這存款的手續,利率如何,胡雪巖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