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的食物很簡陋,這樣的世道能吃飽就已經是難得。江湖找了點粗麵下了碗麵條,還加了些野菜,因為自己也有些餓就多下了點。等做好了他先端了一碗給她,然後回頭去端自己的。結果出來一看,她已經把那碗吃的乾乾淨淨,連湯都沒剩下。江湖再次被驚嚇住,呆呆看著她很理所當然的把自己手裡的這碗接過去繼續吃了起來。
或者他在一邊看的原因,她這次吃的較慢,小嘴秀氣的喝湯。很少人吃麵條不是呼嚕呼嚕的,但是她吃的很文雅,讓人聯想起她吃人肉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文雅。可是再怎麼文雅,她也吃了比她的頭還要大上一倍的兩碗麵條。
許久,他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吃人?”
又喝了一口暖暖的湯,女孩淡淡的解釋:“和死人埋在一起,外面有那麼多人搜查又出不去,只能躲在墳墓裡吃死人,死人爛完了就吃蟲子和老鼠。”
江湖看著她繼續優雅的吃著麵條,絲毫不因為剛才的話破壞胃口。倒也是,她連那些東西都吃了,哪還有胃口不好的道理。
終於吃完麵,女孩放下碗:“我已經有快一年的時間沒吃過熱的東西了。這面很好吃,還有嗎?”她一直靠在夜裡找些人都不敢吃的東西生存。炎巫追殺的太緊,她只要靠近活人就會被找到。一年前還是偷偷去一家農戶吃了一個熱饅頭,結果差點被炎巫的手下把頭砍了。
“沒了。”看著她的眼睛,江湖發現面對這個吃了他那份飯的大胃王居然有點愧疚,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哦。”女孩無所謂的站起來,她從來不求能吃飽,只要能維持到下次進食就可以了。事實上這次是她吃的最多的一次。現在的問題是……
“我睡哪?”
面對那雙妖冶的眼睛,他說不出讓她睡冰冷的客房的話。腦子不聽指揮的脫口而出。
“睡我房間吧。”
女孩點了點頭,拉著他的袖子走向散發著他氣味的房間。然後拉他倒在床上,小小的身體偎依著他。
“你……”江湖又一次有點傻了。還沒等他開口,女孩長長的舒了口氣。
“有幾年沒睡床了,好暖。”
好卑鄙,江湖悲哀的發現他的抗議再次被心中淹死人的同情壓下了。他避開傷口,輕輕把她小小的身體抱在懷裡。看她舒服的嘆息後,靜靜微閉著眼睛,妖魅的臉上滿是滿足。她的身體很涼,連氣息都很輕微,即使江湖天生耳力過人也聽不出她的呼吸。要不是他能看到她的胸口有微微的起伏,他真的以為懷裡的是具小小的屍體。忍不住拉起被子,想把她暖的熱熱的像個正常的孩子。結果就在冷與熱的交織中,江湖慢慢的睡著了。
等江湖熟睡,女孩忽然張開了妖冶的眼睛。她晚上是不睡的,只是感覺到江湖很疲倦才故意說要睡的。看他那麼小心的抱著她想溫暖她,她嘴角浮出很像是幸福的笑容。用眼神看著眼前清秀的少年,她輕輕的用氣聲低喚:“江湖,江月色,江湖,江月色……”彷佛這樣就能把兩人永遠的連在一起。
曾經和她相依為命的奶媽說過:外面的女人嫁給了男人後就會跟著丈夫的姓,他叫她跟著他姓江就是想娶的意思吧。從來沒人對她這麼好過,就連奶媽也是拼命的督促她學習身為妖巫巫女的各種必備能力,惟恐她來不及學習一樣,事實證明在她學完所有本領的半年後,奶媽被炎巫巫女砍下了頭,好在那巫女也被奶媽殺了。從那天起她要對付的就是炎巫族的最後一個傳人,一個男巫。那時她才八歲。可恨的是那男人還有個尊貴的身份,即使就如她不敢在白天出現一樣他也不敢出現在夜裡,可他就是有很多人沒日沒夜裡幫他賣命。
躲了這麼多年,好累啊。好在她熬過來了,吃屍體也好,什麼也沒的吃也好,被砍上幾刀也好,被埋在幾米深的泥土也好,甚至是丟進臭水塘,她還是活到了今天。靠著不想死的意志和巫女的天性她活到了今天,奶媽說當她遇到生命中那個男人的時候,所有的苦難就會到了盡頭。現在她已經找到了她的男人了吧。
“江湖……”她小聲念著,在黑夜裡渡過此生為止最幸福的夜晚。
天濛濛的亮了,江湖從睡夢中醒來。剛習慣性的打了個呵欠,忽然想起昨夜的那個小女孩。猛然起身一看,她不在身邊。難道只是一個夢?江湖楞楞的看著雙手,不會的,那不是夢,他提起褲管,腿上一圈清晰的指印證明那不是夢。
那麼睡在他懷裡的小人哪去了?他下床正要去尋找,床下一隻白皙的小手抓住了他另外一隻沒有淤青的腳,當下一痛,這隻腳也留下了紀念。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