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生病了嗎?已經多年沒有的特殊感覺,讓他感到陌生。
這麼多年來,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的信念始終支撐著他,他不能放任自己自由,他有自己的目的,必須作出相應的犧牲。
長時間精神過於緊繃的結果,是讓他忘記了生病的感覺,即使身體不適,他也只會對自己催眠說那根本不是病,咬牙挺過那個最艱難的時期。
可是現在,大約是到了臨界點吧,他就算再給自己催眠那不是病……也沒辦法再騙過自己。今天他不能倒下,他必須去檢視新到貨品的質量,做一些他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在這裡生病。
他下了床,慢慢地走到浴室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的臉。他的膚色偏黑,臉上似乎有點泛紅,但是並不明顯,沒有關係。只要洗把臉就好了。但是眼睛裡的血絲是騙不了人的,像這樣出去,萬一被人看出來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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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擰開水管去接水,當水管中的水流接觸到他面板的時候,他才驀然驚覺,自己的體溫已經高到了無法掩蓋的程度,像這樣的天氣,平時微溫的水不該是這麼冰冷刺骨!
不能生病!生病的話就不能去了!就不能記錄貨物藏匿地點,就不能……
急躁的情緒一古腦地湧上來,裴延禮只覺得一陣頭暈,勉強扶住洗臉檯才讓自己不至於倒下。
不能生病,一定要去!
用手接起一捧水潑到臉上,刺骨的冷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一點。只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就好!他這麼想著,又不斷地在臉上拼命潑水,等再面對鏡子的時候,他感覺好多了。
“叩叩叩。”有人敲門。
裴延禮拉過毛巾擦乾臉,走到門邊,開啟門。
“延禮!爸爸放我假了!今天我們去玩吧!”隨著高昂歡快的聲音,博嵐跳進來掛上了他的脖子,“咦?你的身體好熱……”
裴延禮一驚,剛剛接觸了冰水的手,從博嵐的衣服底下伸進去。
“哇!冷死了!你幹什麼了啊!延禮!”博嵐邊叫邊跳,從他身邊逃開了。
裴延禮儘量用與平常沒有兩樣的表情和聲音,淡淡地答:“沒什麼。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去行嗎?”
“你有什麼事?”博嵐有點奇怪,雖然裴延禮已經不是他的保鏢了,但是平時裴延禮有什麼行動或者任務的話,都會有人來向他報告。可這次他完全沒聽到任何關於裴延禮今天有任務的訊息,為什麼?
“沒事。只是要去貨倉清點。”
“是嗎?”的確是小事,可就算是小事,為什麼沒有人向他報告?以前連裴延禮出門坐什麼顏色的車,都有人講的!
“我儘量早點回來。”裴延禮捏著博嵐相對於自己來說太過於單薄的肩膀,推到門外去,“抱歉,下次咱們再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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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在博嵐面前甩上,發出巨大的砰一聲。博嵐愣了半天,一腳踢上門框。
“你又這樣對我!可惡!”
換上他招牌的黑西裝,又戴上了一副黑色的墨鏡,裴延禮對著鏡子看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不會露餡之後,才走出門去。
專車旁已經站了幾位部下,這幾個人是博英傑專門給他挑選的,他自己也試過,他們的身手都相當不錯。
不過平時有什麼事必須有他去的時候,他一般只帶一個,從來沒有帶過更多的人,這是為了方便起見,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
今天他本來應該讓這些人中的某一個跟著他,其他人留守的,但是他的思路實在是不夠清晰,坐上車之後,也沒有再去看周圍的情況。
其他那幾個人見他沒有拒絕他們同去,都有些意外,不過卻沒說什麼,互相使了個眼色,一起上了車。
裴延禮只覺得頭痛裂,一靠上柔軟的靠背墊,就忍不住想要閉起眼睛。但他知道,要是這一閉上,那就絕對會睡過去了。這跟他平時的警覺太過沖突,殘留的意識告訴他,不能放任自己如此。
他不得不暗中用力掐住自己的腿,讓神智始終保持清醒,可是他平時總是在飽和狀態的警覺心,卻降到了最低點。
滿車的人各懷鬼胎,以至於誰也沒注意到,他們的後面不遠不近地跟了一輛黑色的汽車。
汽車剛開始走的是平路,後來越走越顛,幾個小時之後,也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車猛地晃了幾下,裴延禮驟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睡著了!
他不動聲色地動了動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