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衝我說,找你的。
楊雲浦!我想都沒想就蹦出這個念頭。一定是。由於這個報道,這段時間找我的人很多,但這次,我卻堅定地預感是楊雲浦的電話。我的預感一向很準的。就起身,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接電話。接電話的路其實並不遠,也就四五步的距離吧,我卻製造了不少事件。先是椅子碰著腿了,疼得我“哎喲”一聲,可我顧不上這些了,椅子自然不能阻礙我前進的步伐,我繼續大步流星,直奔目標而去。但接著我又把小徐桌上的杯子碰倒了,杯子的水順著書浩浩蕩蕩奔騰而下,直向小徐正在寫的那頁稿紙而去。嚇得小徐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會兒搶稿紙,一會兒搶書。一切都亂了套,就像這個世界。可這有什麼關係,世界亂它的去吧,我要接電話,一個幸福的電話。
正規化!楊雲浦在電話裡說,你的手機為什麼不開!
語氣不對,不像是誇我。我這才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開啟,哦,對不起,忘了,忙暈了頭。
你的那個稿子是怎麼寫的!你怎麼能這麼寫呢?你還有沒有腦子?還虧你是我們部的首席記者呢!我看這樣下去,你要變成末席記者了!楊雲浦在電話裡縱聲怒吼,我能想到他此刻的姿態:雙手叉著腰,雙目圓睜,怒不可遏。天哪,剛剛還是風和日麗,豔陽高照,轉眼間卻是雷電交加,大雨傾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宣傳的主流是什麼!是要抨擊惡勢力!你不要弄錯了方向,方向錯誤了是很危險的,同志!楊雲浦繼續他的訓話。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怎麼也不能將我所見到的張小田和“惡勢力”這幾個字掛上鉤。剛剛心裡還很委屈,現在我卻想笑,我看到一隻碩大的獅子站在高山的頂上,高聲長嘯。獅子大概剛剛吃到一頓美味,叫聲高亢而又激昂。只是獅子的腦袋變成了楊雲浦。
你給我聽著,如果不想報道這個專題,我另換人!楊雲浦已經聲嘶力竭了。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頭兒,對不起。我低聲下氣地說,口氣幾乎是哀求了。我保證下次寫篇好稿子。我馬上就去採訪,馬上就去!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六章 威脅利誘(2)
放下電話,我發現屋裡的兩個人正怪模怪樣地朝著我看。這會兒一碰到我的目光,臉上立即浮出笑容,笑得很難看。我看了看他們,笑了笑,給了他們一個飛吻,背上包,轉身出門。
我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嘿嘿,啊?
麻煩總愛攪到一起。
走出門時,我才發現天上仍然亮著太陽。只是這城市的陽光太猛烈了,在它的淫威之下,雲層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它很容易地就穿過來,劍一樣地直紮下來。但好歹太陽還在,剛才那陣我還以為已經下雨了。我鬆了一口氣,重新抖擻精神,拿起電話,準備聯絡魯山。就在這時,電話卻先響了起來。
請問您是範記者嗎?一個陌生的號碼,一個陌生的聲音。
我有些不耐煩地問他有什麼事。
對方說,是有點兒事,而且很重要,我們能不能約個地方面談?這顯然是個很有耐心的傢伙。
電話說不行嗎?我還有事呢。我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直往車站走。
不行。對方很頑強,語氣很堅定,我是受一個重要人物委派來找您的,請您務必賞個臉。
那好吧。他這樣一說,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在哪裡見?
就在夢樓蘭咖啡廳吧,離您那兒近,您也方便。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那好吧。
掛了電話,我打了個車,直奔夢樓蘭。
服務生把我引到裡面的一間包房裡。咖啡廳裡,除了親密的情侶,一般都喜歡在卡座而不是包房,因為包房太封閉。但對方選了包房,說明事情很重要,而且很機密。可是,我一個記者,有什麼機密事情呢?
等我坐下時,鐵觀音茶已經被送上來了。對方居然連我的喜好也知道。
坐在我對面的是一箇中年男人,衣著整齊,臉上浮著笑,但笑容裡卻掩藏著嚴肅。他認真地看著我,表示對我的尊重,他的語氣也很客氣,但卻有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範記者,我感謝您能來。他開門見山,我是受一位重要人士的委託來的。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請您在寫那個超市爆炸案的連續報道的時候,不要涉及房地產業。
果然是有目的的。我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說服我的理由嗎?
當然有。他的語氣裡充滿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