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越說,如果南宮紫晨沐休結束前,還沒有醒來的話,不僅會胎死腹中,南宮紫晨也會跟著殞命的。
已經上朝了。也就是說,沐休結束了。南宮紫晨沒有醒來。
康正帝摸了摸眼角溼漉漉的東西,看了看,是眼淚啊。怎麼連眼淚也感覺不出來了呢?
“啟稟陛下……”
“啟稟陛下——”
“陛下!穆寶林到了!”梁斐芝鼓起勇氣大聲地說道。
這是不知道多少次了,康正帝總是聽不見別人說話。似乎別人說話,好像在某個深海的海域裡,聲音悶悶的,傳達不到她耳朵裡。
“哦,你下去吧!”康正帝平靜地說道。
梁斐芝預感不是很好,但是,讓她出去的,是當今的陛下,她不敢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引導的話語。因為,她心裡總有一種莫大的恐懼,總感覺,說錯一句話,很可能會死的。
康正帝看著穆子衿,說道:“開始吧。”
穆子衿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意味著他在這白天,就要像一隻狗一樣,褪去了全部的衣物,趴在她腳邊供她羞辱一番,再看著她與別的男人,當著他的面,與別的男子苟合。
可是,這一天,卻不同。康正帝沒有再叫任何別的人。
她忽然拿起一隻荊棘皮鞭。顧名思義,皮鞭上嵌入的全部都是鋼刺小針。
康正帝忽然滿臉怒色,一鞭子甩了過去,在穆子衿的臉上,和心口上,瞬間就被鋼刺的荊棘劃開了傷口。
康正帝說道:“從今天開始,朕會教你,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穆子衿淚流滿面的說道:“陛下以為臣侍不知道嗎?臣侍,早就知道!”
“陛下,既然不想娶,為什麼要張皇榜?既然張了皇榜,為何又叫我等留下?”
“既然陛下叫臣侍留下,為何又對臣侍不理不睬?”
“陛下終於理臣侍的時候,竟然是為了別的男人!陛下你把臣侍當成什麼了!”
換做平日,康正帝一定會有些愧疚的,或許,她也會有所反省和思考。
可是,現在的康正帝,只能夠感覺到自己骨髓裡不斷髮出的悲鳴。現在的康正帝,只能聽得見自己心底絕望的聲音:紫晨,晨兒,不要死!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不要!
所有離開她的人,那些人的身影不斷地從康正帝的腦海中浮現,又消失,又浮現,又消失。所有的快樂的東西,好像都不見了。她的記憶裡,存滿了被拋棄,被背叛,周圍她在意的人死亡的畫面,分離的聲音。
康正帝抓著自己的心口,異常痛苦的樣子,似乎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
穆子衿看著這樣的康正帝,也忽然害怕了起來。
他害怕,康正帝萬一是得了什麼病,別一不小心除了什麼問題,死在了這裡。而房間裡又沒有人,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肯定會全部怪到他頭上的。
“梁領事!梁斐芝!陛下!陛下生病了!快來人啊!”穆子衿喊道。
康正帝看著穆子衿一臉驚恐著慌的樣子,忽然像修羅王一樣的笑了。她揮起了鑲滿荊棘鋼刺的鞭子,向穆子衿甩去。
悲傷的情感,從四面八方的回到了康正帝的腦子裡。就如同當初,她不小心吞下那個冰魄的時候一樣。悲傷像無數的鋼針穿透了康正帝的靈魂。
其實,唐越百般不情願地聽孝惠太后的話,把這種抑制悲傷的藥“忘離”配出來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擔心。
這種藥,其實就是抑制腦子裡的悲傷感知的。用現代醫學來講,就是抑制了腦垂體分泌出的一種讓人感知悲傷的荷爾蒙。但是,畢竟不是完全破壞了這種東西。
所以,當藥效過去之後,那些迴避掉的情緒,恐怕會更加扭曲人的感知。
康正帝已經接受了,自己是大月氏一國皇帝的事實。所以,她不能放肆的哭,也不能躺在角落裡裝死。沒有地方可以讓她安靜地把所有的悲傷整理好。
這種悲哀和憤怒,透過人為的抑制和擠壓,變成了在康正帝靈魂深處不斷反彈的利器。
她在笑著,可是就如同當年她以曲宸萱的身份,在瑾王府的那段時間一樣。她的笑裡,隱藏著她靈魂破碎的悲鳴和瘋狂的怒號聲。
梁斐芝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康正帝不斷地狠狠抽著鞭子,而地上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已經看不出是皇宮裡的穆寶林了。
梁斐芝看見的康正帝,像是一隻復仇的豺狼,笑的猙獰,讓她恐懼。害怕這個詞,已經無法代表她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