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猴是本地土語,也就是金蟬的幼蟲時期,每在夏天的清晨與傍晚時分破土而出,蛻化成蟬。以前窮,沒東西吃,孩子們就在夏天的傍晚,拿上手電筒在樹林裡到處去照趴在樹幹上尚未褪殼的知了猴,拿回家用鹽水醃漬一會兒,放點油在鍋裡炸,金黃脆響,肉質鮮嫩,是極好的零食,也是大人們的下酒菜。
後世裡的城市裡這東西可不便宜,一隻總能賣到七八毛錢吧。
重生後雖然也吃過幾次,但大都是別人做好送給他們,上林還從沒親自下廚炸過,今次來了興致,挽起袖子推開秋下林,催他們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吃。
切了點蔥姜,加入料酒把它們醃上,又翻出一袋粉絲洗淨炸了炸,擺在青花瓷盤裡,打了兩個雞蛋成糊,知了猴掛糊放在鍋裡炸,炸到金黃起鍋,依次擺在粉絲上,撒上花椒麵和孜然。
青花瓷盤映著金黃色的食物,令人胃口大開。
下林洗完澡出來,圍著桌子轉圈,口水橫流,卻捨不得下筷子,嘖嘖有聲:“真好看,真好看。”
她失笑:“吃你的吧!”
長生也拿了筷子,撥拉著分給兩人。
“你吃這八個,你吃四個,我吃這三個。”
上林疑惑,看著堆到自己面前的八隻:“我吃不了這麼多。”
下林早悶頭開吃,見他吃得香,把自己面前的知了猴夾給他:“喜歡就多吃。”
長生筷子迅疾,馬上又夾了回去:“吃!”沒好聲氣。
下林應和:“你就吃吧,當心變成小四眼!”
回家之前就已經說好的,反正大部分都是長生抓著的,又有炸好的粉絲吃,大不了明天再去捉。
上林失笑,夾了一隻放進嘴裡,孜然獨特的香味裹著鮮嫩的肉質,滿口生香。轉頭把殷夜遙忘在了腦後。
酒店柔軟的大床上,殷夜遙舒舒服服的躺著,睡了很久以來,難得的一個好覺。夢裡秋上林揪著他的衣服不放,嘀嘀咕咕說個不停,柔柔的話語就像催眠曲,令人安心。
……………
秋家村最近挺熱鬧,很多村民都忙著買肉沽酒招待遠道而來的親戚,孩子們拽著一年見不到幾次面的表兄弟妹上山下河。經年不見的老姐妹老淚橫流,握著手絮叨家常。
“老姐姐,你看到了吧,就是旁邊那塊地。”秋三奶奶墊著小腳,攙著遠道而來的表姐,指點自家的菜地。
她小孫子機靈,掃了掃田徑邊上一塊石頭,墊了草編的圓墊子,攙著奶奶和姨奶奶坐下,姨奶奶沒口子的誇讚他懂事,秋河靦腆的笑笑,向路邊張望。
老太太瞪著不遠處拔地而起的兩座大棚,稀罕的不行:“乖乖,這麼多塑膠布呀……菜種在裡面不見太陽不見風,不都萎黃了?”
秋三奶奶張嘴說話,人老了,牙掉光了,一說話就漏風:“鎮上下來的科技員也稀罕著呢,說是外地已經有先例了,棚裡冬天能長黃瓜柿子小白菜哩!”
老太太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啥?冬天長黃瓜柿子?”她不相信,連連搖頭:“這可不能,這可不能。”
秋河扶著她的胳膊:“姨奶奶,我爸說能,電視上見過介紹呢!聽說過陣子鎮上要把我們村當試點,每家每戶只要交一千塊錢就幫忙建個大棚呢。”
“啥?一千?”老太太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小,扯著嗓子嚷嚷,拉住秋三奶奶:“妹子,你可千萬不能答應——這一千可不是小數,不能眼看著孩子們敗家呀!”
秋河不同意:“不是敗家呢。大棚建起來,冬天能種黃瓜柿子,市面上稀罕著呢,賣的可貴!”
“咦……你小小孩家懂什麼,別聽電視上瞎說。冬天那是吃大白菜吃蘿蔔的季節,誰家拿黃瓜柿子當菜吃?”
秋河不服氣:“夏天不照樣吃……”
“那能一樣?冬吃蘿蔔夏吃薑,該什麼節氣吃什麼東西,都有定數,哪能亂種亂吃?六月天下雪,必有妖孽將出,這個什麼什麼大棚冬天養出黃瓜,我看也不是什麼好物什!”
秋河撇嘴,不再和她爭辯。倒是秋三奶奶左右瞧瞧無人,湊近小聲說:“誰說不是呢!我也覺著不妥當。自打棚子在我家菜地旁邊建起來,老姐姐,我這心唷,就沒一天好過,晚上做夢啊,不是夢到棚子塌下來壓了他爸,就是棚子裡跑出個妖怪來。河兒他爸媽商量著,要借錢建個棚子,我勸了好幾回都不好使。人老了,說話也就不中用了……”
“我和你說,你可千萬得勸住了,一千塊錢不是小數呢,咱土裡刨食,哪輩子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