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身打扮去選美都穿的——只不適合鄉間活動。
眾人走路都在水中,或水邊,她踩著高跟涼鞋,深一腳淺一腳的踏著高低不一的石礫,走三步崴一步,蹙眉大呼辛苦。
又因走在水邊,秋下林故意使壞重重的踏水,濺在裙襬上,漸漸暈溼,她又不小心踩在腳下,泥跡斑斑。
一行人,數她最狼狽。
好在漸至山深處,茶樹沿坡散落,低矮,大致成圓形,破有些類似橘樹,又較為矮小。夏茶尚未採摘,茶芽正發,茸毛淺淺,葉片挺卷,清晨的露珠在陽光下蒸發未盡,襯得芽兒嫩如蓮心,不忍觸控。
上林徜徉於茶山茶海中,陶醉不已。她為茶林傾倒,又有兩人看著她賞心悅目。
一為殷夜遙,始終在不遠處,嘴角噙笑,任她調皮的在茶林中鑽來鑽去。
一為李長生,不知從何處掏出隨身攜帶的速寫本,幾筆描畫,少女採茶圖躍然紙上,栩栩如生。這尚不算完,他已經計劃著回去該用什麼打底,又用什麼上色,打定主意下功夫做出一副油畫。
安瀾則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看手錶,催促大家下山去茶廠。
茶廠在山腰,距離村子有段距離,未值新茶烘焙期,茶廠裡沒有人,不知成遠方從哪兒叫來一個老頭為他們開了門,解釋了用具,丟給一籮剛採摘下的新茶任君賞玩。好在秋上林別看沒有實際操作經驗,理論知識卻豐富的很,多虧書房裡滿滿四大架書籍,對辨識春茶夏茶秋茶的方法,新茶製作工藝流程和各種與茶有關的典故趣事信手拈來,倒也叫幾個人聽的津津有味。
一時肚餓,下林便催著大家下山吃飯。安瀾一改彆扭,附和:“走吧走吧,時間也不早了。”
說話間很是底氣不足,心虛的模樣。成遠方雖覺她今天很奇怪,但也沒多話,鎖好大門,將鑰匙交給不知又從哪裡鑽出來的老頭兒,向著山下的方向而去。
他們一路走,下林一路和長生說笑,賞玩景色之餘打量山勢,說:“哥你看這山谷像不像打埋伏的好地方?若有人埋伏在這兩側的山坡上,以出其不意之勢衝擊山下,別說我們幾個,縱有千軍萬馬也要葬送在谷底……”
上林正要笑他胡思亂想,卻從拐彎處迎面走來一茶農。
茶農擔著擔子,戴了一頂闊邊草帽,身上穿著粗布耐磨的衣裳,腳下是雙黑色農家自納的千層底布鞋,步履穩健,頭也不抬,向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上林頗覺有趣,隨口問:“老鄉,去摘茶嗎?”
許是距離遠了點,又或許對方聽不懂普通話,不僅沒回答,更連頭都沒抬。
說話間又走近了幾步,成遠方在外側護著殷夜遙側過茶農,上林和長生就在他們身後幾步,離著茶農更近,上林好奇的探頭想去看他擔子裡挑著什麼。長生卻很警覺的拉住她,站在原地不進,沉聲問:“老鄉,你哪兒人?”
對方已到他們身邊。他抬起臉,對著上林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在陽光下發出刺眼的光芒——不,刺眼的並非白牙,而是一把刀。
茶農在長生話音剛落下的那一刻甩開擔子,抽出一把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秋上林的腰眼,他的動作如此迅速,以至於秋下林在他們背後看的一清二楚,卻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
形勢突變,秋上林走在外側,正和茶農相靠,李長生卻走在她的內側,眼睜睜看著對方持刀相向,來不及應變,猛力扯著秋上林的胳膊硬是傾斜了半步,茶農銳利的刀鋒擦著上林腰側而過。
他明顯是個老手,一招不中,第二招緊隨而至。長生卻已將秋上林拉到了身後,他身手敏捷的避開對方刺來的第二刀,兩人隨即纏鬥起來。長生雖然多年習武,奈何他的功夫以健身為主,刺殺為輔。而對方的功夫明顯更偏向於實用,是殺人的行家裡手,招招狠辣,要人性命的架勢。
兼之秋上林就在長生身後,他又不敢躲開露出上林,投鼠忌器之下,顯得捉襟見肘。
其他人便都是傻子也都迅速反映過來。
殷夜遙和成遠方火速趕來,將秋上林護在安全位置,成遠方上前助李長生纏鬥,殷夜遙小聲安撫嚇傻的秋上林。
她經過一次持刀鬥毆事件。但那些是什麼人?頂到天算是小混混小痞子,有賊心沒賊膽,即便拿著刀,也只威脅要殺了他們,揮舞刀子都看得出是外行。而眼前此人卻不同,他招招殺手,擺明了要自己性命,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對方功夫確實了得,李長生和成遠方聯手,一時之間都奈何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