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過區區三司之小吏,可不具備禦史臺與皇城司的職權,且……以愚兄所見,賢弟該不是妄為之人,既是如此行事,想必早有應對之策,愚兄又何苦做惡人,平白壞了我二人初識之宜,而我女婉娘與十八郎之事,必定橫生波折……啊哦,賢弟是欲考校愚兄?”
“昌莆兄果是不凡!”面對最後一句類似詰問的話語,羅開先並沒有半點尷尬,喝彩之後,依舊用一副坦誠的面孔解釋道:“日前某在滎陽,赫爾頓曾派人稟告與某,言及十八郎傷重,昌莆兄遣女侍候之事,某便以為昌莆兄乃值得結交之人,得君一席話,看來某日前判定無差,昌莆兄確是坦蕩磊落之人。”
這話算是當面夸人,倒是張顯或許不曾被人如此評價過,面色有些赧然,稍即恢復,帶著一些感慨回道:“羅兄弟過獎,愚兄不過實話實說而已,只是世間多半容不得人如此……罷了,不說這話……愚兄與十八郎見過幾面,每次都聽他談及賢弟你,羅兄弟兵鋒如何,愚兄未曾得見無法判定,倒是這言辭……真若刀鋒般銳利……如此,愚兄雖是迂闊,卻也能猜到羅兄弟為何停駐靈州,而不歸宋了……”
兩個人談話的節奏並不快,而且因為初次見面,還保留了許多客氣成份,旁聽的赫爾頓充作茶師作陪,聽到張顯最後這句,不由提起了精神自家將主為何停駐靈州,同樣也是他感到不解的問題。
始終聆聽的羅開先更是如此,“昌莆兄與某雖是初識,卻無需忌諱言語,若有所見,不妨一談……”
他可不是假客氣,而是真心想聽聽眼前這人如何看待自己的選擇。
張顯看著羅開先硬朗的面容,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放下茶碗時,慨然道:“也罷,愚兄心中藏不住言語,便與羅兄弟一談,若有所誤,賢弟你可不許笑某!”
“昌莆兄盡請直言,某在此洗耳恭聽!”羅開先斷然回應。
張顯也不再客套,徑直道:“日前十八郎嘗與愚兄談及過往,得知賢弟統帥眾人於萬里之外東歸,初聞此事時,愚兄還以為十八郎小兒囈語,再三核實之後,愚兄才得信世上竟有如此之事……此,實是不世之舉,而今得竟全功,賢弟卻必定難捨部眾性命交託旁人,此為賢弟停駐疆外因由之一,不知愚兄此言可對錯?”
“昌莆兄所言半點不差!”羅開先回應了一句,轉而問道:“不過,昌莆兄說此為之一……該是還有之二、之三?”
他真的有些好奇,僅憑崔十八郎的陳述,眼前這位未來的親家能推測出多少。
“哈哈,並無之三……”張顯笑道:“愚兄魯鈍,只得兩條,已是不易,賢弟莫要把某當作那扯幡道人4,只是……之二卻事涉賢弟自身,愚兄可不想冒犯賢弟虎威。”
“羅三雖是殺場洗身,卻非難容他人言語的妄人,昌莆兄但請直言便是!”羅開先是打算問到底了,說這話的同時,心底已經暗自盤算,靈州眼下萬事待發,正是缺人之際,難得遇到一個熟悉東方事務的人,而且還是崔十八的準丈人,更關鍵這人算是合自己心意,無論這張顯說得正確與否,都要想辦法把他和家人弄到靈州去。
張顯鬆了一口氣,對面這羅某人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在他的印象中,便是朝堂諸公也有所不及,好在自己也不算太差,能敢和這等人物稱兄道弟,也算是沒有丟了祖宗的榮耀。
振作了一下精神,張顯張昌莆說道:“羅兄弟是十數萬人之統帥,自是殺伐果決一言而鼎之,所以這之二,便是賢弟不願受他人束縛,故駐足疆外河西之地,卻又能以西去商路作為憑依……”
這話說得有些道理,卻並非全部,羅開先專心聽著,暫也不作置評。
先前他已經存了拉人的想法,這時聽對方說話,卻是透過內容品評這人心性如何,是否表裡如一,能力不夠並不是問題,完全可以時間和歷練去培養,但若心懷叵測,那就是給未來埋下隱患,那樣引發的後果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這事由不得他不慎重。
好在,張顯只是以為與準親家之間閒聊,卻不知羅開先想的完全不是那回事他想的是把女郎和親家一起打包捲到河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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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別問羅開先為什麼知道,他是綏德人,現世僅有的唐式建築都保留在河西,耳燻目染的也不會忽略。
2《營造法式》,出自公元1103年,適年北宋徽宗趙佶剛剛繼位第二年,作者或者說歸納編撰者李誡,該書論述並制定了完整的建築構造規範,是中國第一部建築類專業書籍。
3開寶四年,公元9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