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肯幫我,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既然如此,你也休想讓我再聽你的,和你一起去‘悅和山莊’,否則,你就得想想你是否有空在‘悅和山莊’看著我別讓我跑了!”越冰瑩咬咬牙,發狠道。
她知道他一向說到做到,可是她也不在乎:反正只要他不執意先送她去“悅和山莊”就行了,至於他肯不肯幫袁如笙,那就再說吧!
她打定主意,於是也就不再說話,以沉默來對抗。
兩個人便都沉默了,信馬由韁往前走去,直到天邊最後的一抹光亮消失,天空的顏色逐漸變深,點點星光開始閃現。
“你餓了沒有?”謝輕塵終於開口,聲音雖然平靜,可是卻全無平日的溫暖。
“還好。”越冰瑩淡淡地道。
“休息一會兒吧?”謝輕塵看看四周平整開闊,於是跳下馬,找了一塊乾淨的青石隨意地坐了下來。
越冰瑩在他身邊坐下來,接過他遞來的水和乾糧,胡亂吃了兩口就飽了——她面上雖然平靜,其實心裡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從前雖然也和他慪過氣,可是像這樣堅持到底似乎還是頭一回吧?
謝輕塵看她不吃了,就把東西收起來扔到馬背上去。
可是越冰瑩仍舊靜靜地坐在那裡,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謝輕塵卻不催她,反而也坐回青石上去,取出那支簫,吹了起來。
和他獨處的時候,這樣聽他吹簫,似乎還是頭一回呢!越冰瑩有些意外,不禁抬眼去看他——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會看到那樣一張側面:那樣深濃的憂傷彷彿水霧一般,從他的心底溢位,從他的肌膚滲出,凝掛在他的眉尖,繚繞在他的眼睫,順著他完美的鼻翼落滿他的唇角,再從每一孔簫眼裡逸出,最後在他修長的指尖一縷縷飄散……
不知為何,越冰瑩的心裡湧起了滿滿的歉疚,可是她又不捨得打斷這直抵她心底的簫聲,不知不覺就把頭枕在了他的膝頭,心道:算了,隨他吧,只要他高興!
她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入神了,反正等她知覺到謝輕塵正把一縷被夜風吹亂的秀髮替自己理到耳後時,簫聲早已停歇,可是她竟然不知道簫聲是何時停歇的,不覺喃喃地道:“哥?”
“我知道,你心底一定在怨恨我冷酷無情,對不對?”謝輕塵的聲音終於恢復一貫的溫柔,隱著一絲說不清的落寞與憂鬱,如夜風般從她耳邊拂過。
“方才是的,可是現在不了!”越冰瑩伏在他膝頭,貪戀著他的身體給予自己的溫暖,還有他的指尖不經意掠過自己秀髮的那一抹輕柔,突然發覺自己不捨得惹他生氣了——可是同時,一股悽苦的滋味便又在心頭瀰漫開來:自己如此痴戀著他,可是他卻彷彿全無半點覺察,或者他是故意裝作不知,反而一次又一次狠心地把別離的苦痛丟給自己!
“瑩兒,”謝輕塵雙手扶住她清削的雙肩,將她從自己的膝頭推了起來,柔聲道,“聽我的,先去‘悅和山莊’,好麼?”
越冰瑩仰視著他,不由一時失神——不知是月色太朦朧,還是他的睫毛太濃密,就這樣咫尺之間,她竟然看不清他俯視著自己的眼睛:那本來星辰般清亮的雙眸
有情無情 。。。
,此即卻彷彿一片深濃的霧靄,迷迷濛濛中氤氳著說不清的隱憂。不,不對,不僅僅是憂慮,還有一絲她從不曾在他眼裡看到過的什麼神情!
她只覺得背心開始無端地發冷,因為她突然明白,自己從他眼中看到的那一抹奇異的神色,竟然是害怕!謝輕塵這樣的人也會有害怕的時候麼?可是,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她終於動了動嘴唇,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會是那樣艱澀:“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謝輕塵的手無力地從她的肩膀上滑落下去,然後他整個人彷彿虛脫了一般,頹然地把身子往後仰了一下。
越冰瑩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些什麼,她這兩日確實一直有些惱恨他,以為他一心要把自己撇在“悅和山莊”,好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比如,去找茉莉?
可是,現在看到他這樣的神情,她突然覺得謝輕塵執意要先送她去“悅和山莊”,也許是另有原因的:他一定是在害怕什麼,可他不願告訴自己!那麼,他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哥,你怎麼啦?”越冰瑩再次問道,這一回,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竟然有些發顫。
“我怎麼啦?”謝輕塵喃喃地反問了一遍,彷彿驀然從夢中驚醒一般,他的眼神在一瞬間又回覆了往日的清明與鋒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