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宏盛看著面前男孩畏縮的樣子不由厭惡的皺起眉。按說他和阿寶也不會有孩子,領養一個也是正常…但如果是這個小子,哼。神態猥瑣膽小如鼠…哪裡配當他高宏盛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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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著我的話,別跟他多說什麼…乖乖去福州,以後有你的好處。”他懶得和小扣兒說話,冷冷的威脅了幾句,就轉回了院子。阿寶這段時間一直為這粗鄙小子煩擾,今晚好容易睡熟了些。
小扣兒愣愣的盯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門後,李德才顯然是早就進屋了的,不然…要是他聽到了這男人對自己的威脅,定是會為自己做主的吧…
小孩兒嘴唇顫抖著,最後滿心苦澀的慢慢走了。其實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他怕高宏盛,李德才不也是嗎?雖然期盼李德才留下自己,但是那人阻止,他們又有什麼辦法…
還是離開吧。
將來若是他有出息了,那人也不能逼他離開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扣兒就揹著李德才給他收拾的包袱坐上了車子。車子是高宏盛的軍隊運往福州的糧車,比起一般跑商的又安全上幾分。
“這些錢要貼身收好,”李德才揹著人把一些大洋和票子塞到小扣兒的裡衣口袋裡,小心叮囑著:“記得不讓別人看到,外頭世道亂得很,聽到沒?”
小扣兒憋著淚點點頭,想要說些什麼,卻都梗在喉嚨裡。
“唉…可憐你這麼小就要出外生活…”李德才也紅了眼眶,眼裡諸多不捨:“我若是有一點辦法…出外過活不同戲園子,沒人會看著我的面子給你方便…要是有些沒理的欺負你,也不能太軟了…聽到沒?”
小扣兒胡亂的點著頭,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抱住李德才的腰小心蹭了蹭。
“記得經常來信…”李德才這下子心疼的不行,哽咽的蹲下把他抱進懷裡。
小扣兒坐在車子裡,一直看著李德才的身影,直到車子駛入了街角。
這一天,他離九歲的生辰恰有一月整。
“扣兒!吃換(飯)啦!”濃重的閩南口音在巷子裡響起。一個老頭探出門頭,大聲的喊著,深褐色佈滿皺紋的面板上滾著汗珠子,眼睛深陷渾濁。
“來了!”少年老遠就應和著,步伐緩慢的走過來。仔細一瞧,竟然就是離開京城的小扣兒,只這時看著已經大大不同。個子自是長高不說,身板也壯實不少,面板隨著這邊的烈陽,曬成了焦炭色,原來的奶皮子一樣的膚色一去不回。他留著一頭短茬茬的頭髮,脖子上掛著一塊毛巾,不時擦上一把,眯起細長細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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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才回來!”老頭把他迎進門,卻不走通往主屋的抄手遊廊,反而拐進一旁半月形的角門。
“中午煲個湯給你食,裡面系很好地菜乾哩。”
小扣兒悶聲不吭的跟著他走進角門內一側的廚房,然後在角落的矮桌上坐下,端起碗就開始扒飯。
“都過了七年啦,唉。。。”老頭一邊給小扣兒夾著菜,一邊感嘆:“繫個大人啦。”
七年了。。。
小扣兒頓了一下,曬黑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他看著青花大碗裡的燉菜和米飯,搖搖頭接著吃起來。還想那些做什麼?自從被李德裕從戲園子裡趕出來,他就再也不去想那些關於從前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那個老匹夫是怎麼和班主說的?
他這一生,還有可能回到京城嗎?
“外面世道亂哩,做工小心。。。”老頭絮絮叨叨的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憂慮,把他拉回了現實。這個老頭叫阿麥,七年前從街頭把他撿了回來。阿麥在這戶商賈人家做長工,說小扣兒是他的孫子,主家也沒有說什麼,只伙食什麼要從阿麥的工錢里扣,多一個住也就當做沒看見。
小扣兒倒不覺怎麼樣,他很快就在碼頭找到了活計,因著阿麥的關係,就是幫忙搬一些不重的貨物,或者跟著工頭清點貨單。一月下來賺的銀錢也足夠祖孫二人吃喝穿用。時間一長,主家看小扣兒是個老實的,也會差使他做些事,逢年過節便也有他的一份賞錢。
“世道一直都亂,只最近多了些巡邏的兵,也不知是不是要打仗了。”小扣兒放下碗,拿起塊糕慢慢吃著:“聽說臺灣那邊有轟炸機飛過來,估計不敢真的開火。”碼頭那塊訊息一直靈通,這些也是他從工頭和巡警那裡聽到的。如果真要出事,碼頭肯定第一個關閉!
“主家。。。”老頭有些猶豫的開口,最後還是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