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路和大樹都已標明,在這棵樹上,就可以看到這扇窗戶。”
楊麟道:“窗裡的燈—滅,我們就動手。”
蕭少英點點頭,道:“葛停香已是個老人,老人的眼力‘總難免會差些.在黑暗中,他的武功一定要打個很大的折扣。”
他慢慢地接著道:“可是你們這些日子來,一直都是晝伏夜出的,對黑暗想必已比別人習慣.而且你們本來就一直躲在外面的黑暗裡,所以燈光雖然滅了,你們還是可以分辨出屋裡的人影,屋裡的人一直在燈光下,燈光突然熄滅.就未必能看得見你們。”
楊麟盯著他,道:“你考慮得倒很周到。”
蕭少英笑了笑:“我不能不考慮得周到些,我也只有一個腦袋。”
楊麟忽然長嘆息,道:“我們好象一直都看錯了你。”
蕭少英微笑道:“葛停香好象也看錯了我。”
楊麟道:“我只希望你沒有看錯他!也沒有看錯郭玉娘和葛新。”
(三)
葛新垂著手,低著頭,動也不動地站在門外,看來比前兩天疲倦。
門是開著的,長廊裡同樣陰暗。
現在還未到子時.蕭少英卻已來了,他一路走進來,既沒有人阻攔,也沒有聽見人聲。
這天香堂簡直就象是個空房子。
他又微笑著拍了拍葛新的肩,道:“我又來了。”
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你好象很少睡覺。”’
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除了‘是’字外,你已不會說別的?”
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前兩天我來的時候,你說的話好象還多些。”
葛新道:“是。”
蕭少英道:“這次你為什麼變了。”“因為你也變了。”
門忽然開了一線,裡面傳出了郭玉孃的聲音。
“上次來的時候,你只不過是個窮光蛋,現在你卻已是個天香堂的分堂主。”
“做了天香堂的分堂主,別人就連話都不跟我多說?”“別人多少總要小心些。”
蕭少英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做這分堂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
“至少有一樣好處。”郭玉娘拉開門,微笑著:“至少你可以隨便在別人湯碗裡撒尿。”葛停香果然已開始在喝酒。他喝得很慢,很少,手裡卻好象總是有酒杯。王桐不在屋子裡,沒有別的人,每天晚上,都是完全屬於他自己的時候。蕭少英已站在他面前,一身白衣如雪。葛停香看著他,目中帶著笑意:“這身衣裳你是第一天穿?”蕭少英點點頭,道:“這套衣服我只準備穿一天。”葛停香道:“為什麼?”蕭少英道:“不為什麼。”葛停香道:“今天你還沒有醉?”蕭少英道:“沒有。”葛停香道:“你有沒有真的醉過?”蕭少英道:“很少。”
他笑了笑,義道:“至少在有人跟我梢的時候,我絕不擊腠。”
葛停香嘆了一口氣,說道:“葛二虎本來也是個很能幹的人,可是跟你一比,他簡直就象是個豬。”
他拿起酒杯,沒有喝,又放下。
蕭少英忽然道:“你手裡好象總是有杯酒。”
葛停香道:“這並不算奇怪。”
蕭少英微笑道:“有時酒杯的確也是種很好的武器。”
葛停香道:“武器?什奇書網電子書麼武器?”
蕭少英道:“令人疏忽的武器。”葛停香道:“哦?”
蕭少英道:“大多數人看到別人手裡拿著杯酒時,都會變得比較疏忽。”葛停香道:“哦。”
蕭少英道:“因為大家都認為,手裡總是拿著杯酒的人,一定比較容易對付。”
葛停香大笑:“你的確是個聰明人。”
蕭少英道:“我的確不笨。”
葛停香的笑聲忽又停頓,冷冷道:“只可惜你的記性並不好。”蕭少英道:“哦?”
葛停香道:“你好象忘了一件事。”
蕭少英道:“我沒有忘。”
葛停香道:“但你卻是空著手來的。”
蕭少英道:“我答應你的是什麼時候?”
葛停香道:“今夜子時!”
蕭少英道:“現在到了子時沒有?”
葛停香道:“還沒有。”
蕭少英笑道:“所以我們現在還可以喝兩杯。”
葛停香居然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