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能。宋金對峙之際,他曾入五馬山義軍,嘯聚叱吒,威風一世。他為人褊急,舉止憤激,他那句話也可視作憤激之語。
——他是自許為盜,又非同常盜,自晦其名,又欲為非常之鳴。這一切可以說是他對江南軟弱之風的一種憤反。
所以他自呼為‘鳴盜’。他盟中以鳴鏑為號,賞懲威明,確也當得上這個字號。他行事規則大不同於一般盜匪:往往自書索要金額先送抵要劫奪的人府上,然後才派手下去取。他確也是條漢子,行事雖異於常軌,但能謀平安,能保黎庶,能脅大戶巨室以足自給。易杯酒所支援的三股義軍中倒以他需求最少,但事有兩面,也由此他所得罪的人最多,他名聲在眾人口中也不免譭譽參半。
蕭如上面上有一抹暇思之色。這時,卻聽屋外隱隱有歌聲傳來。那聲音清稚,卻搖心動耳,端的可聽。這偏室在廟中所處位置雖不太深,但院牆阻斷,那歌聲便只隱隱能聞。蕭如雅好歌曲,不由側耳凝聽。有一刻,才知那歌聲是從廟前空場中傳來的。
江南的冬像一個三十餘歲女子洗盡鉛華後的臉。那些小販的吆喝聲,石板路的紋理,水面的觳紋,就是她臉上經由歲月浸染露出的皺紋。雖不再明妍,但因真實而更增韻致。
如果一個家國,一個民族總有由盛而衰的必然歷程。那麼、這時的宋室王朝和它的子民心理只怕也正像一個微露疲態的三十餘歲的女子。她已懂得了人生的倥傯,掠一掠鬃,該鉛華粉黛上場時還是要上場。但洗妝之後,總有一股媚後的倦態。但這倦也是一種美,是世路經過、殺伐經過、卻不捨餘溫的一種依戀。是明知什麼都抓它不住、一切美好終歸疲倦後的異樣的安然——這也是那個時代、那個江寧與那個順風古渡旁熙熙攘攘的人們所共有的一種集體無意識的心態吧?
廟前的空場裡,才只清早,就已集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