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股勢力。他們於此相聚、深宵密議,訊息傳出,怕足以讓人咋舌的了。
只見座中杯盞雖陳,袁辰龍卻很少動箸。李捷笑道:“今天我這個主人可當得可有些失敗——客人都沒吃什麼,照西晉金谷規矩,這兒的廚子美人實在該拿去殺了。阿紋,你來勸袁統領喝一杯酒,他再不飲的話,我只好拿你出去殺了。”
他話雖笑著說的,那個姿色嬌好的美人‘阿紋’卻也身形微顫。
袁辰龍卻於這時不待她來勸,已自斟自飲了一杯。他的舉動一下就封死了李捷接下來的勸酒。只聽李捷尷尬笑道:“我倒是忘了,都下盛傳袁兄一向在金陵城有一個紅粉知己,就是這秣陵城中名傳吳下的蕭如。這些庸俗脂粉,袁兄當然不會入目了。”
他呵呵一笑,又道:“好了,酒就算喝好了吧。我知袁兄你忙,今夜銜王命得以招你相會,你耐著性子已很陪了兄弟一會兒了,也算大給面子,咱們該提到正事兒了。”
說著他一回頭,問道:“幾時了?”
旁邊一個侍童笑道:“快四更了。”
李捷與韋吉言相互間就交換了個眼色,似是在問:“是時候了吧?”
韋吉言微微頷首。
袁辰龍冷眼旁旁,但其眉眼動靜已盡入他眼角餘光,心下一緊:石頭城果然有事。
——李捷是那種三句話就可以和人拍著肩膀稱兄道弟的人,只是他今日碰到了袁辰龍。兩人雖同朝任職,但一向交往不多,今日他賣弄唇舌,足說了一個多更次的怎麼養馬、怎麼放鷹,以及官場、美女、珠玉、聲色……無數閒題,無奈袁老大就是不介面。他這做主人的為了不冷場,也撐得頗為辛苦,好容易拖到這時,可以觸到正題了,他也覺得心裡一陣輕鬆。只聽他笑道:“說起來,這事還真尷尬,可以說——說大就大,說小就小。皇上不找別人,單單看上袁兄,也足以看出皇上對袁兄的倚重了。”
袁辰龍並不接話,靜靜聽他往下說。
李捷一拍自己大腿,嘆道:“袁兄該知那個完顏晟吧?就是數次前來屢屢無禮的那個北使。要說,他們可也真不安份,總要尋些新花樣出來,再不肯過些太平日子。好容易承秦丞相紹興和議,安穩了幾年,偏偏常無端生出些事來。大家隔淮而治,國泰民安,就這樣子不是很好嗎?偏這次完顏晟又生出了個新花樣,他帶來了一個什麼北朝‘金張門’的高手。說北主完顏晟氏傳話給咱們朝廷,指責南人萎弱,治下不靖,朝廷之外居然還有個什麼‘江湖’,其中俱為不臣之人。而咱們朝廷竟不能壓服,以至近年擁聚淮上,屢犯和議。他們要問問咱們朝廷到底管不管,又有沒有能力管?如若不行,不如請他們‘金張門’的高手出面,代為統領緹綺,壓服逆亂,以靖局勢。”
他含笑而言,心中卻大是得意。這番話明明已是指責袁辰龍的意思,雖借北朝之人口生髮,在他卻也大快己意。
——廳外屋簷上的人聞言就一驚:北朝有意逼迫朝廷驅使袁老大染指淮上?近來蘇北一帶已數遭緹騎逼迫了,那還只是為了駱寒之事。如果當今朝廷之意已決,那日後淮上就不免更增侵擾了。
廳內的袁辰龍卻握著手裡的竹箸,並不說話。他眉頭微皺,李捷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只聽李捷哈哈笑道:“當然,這只是他們藉口罷了。袁兄近年來之治績功德,誰人不知,誰人不讚?就是有一二宵小袁兄於偶然間無意放縱,那也是一兩條漏網之魚,無害袁兄聲譽的。——來,咱們別光顧說話,喝酒,喝酒。”
袁辰龍唇角微現一笑——來了,果然來了。他唇角微陷,紋路深刻,那是一抹苦笑。他於苦笑中思忖:他這些年統領緹騎,屢觸權貴,自知久已遭人之忌,如今、果然就有人盯上了。嘿嘿,什麼北朝使者質問,分明就是秦相一己之私意。如今,他獨力面對的,外有湖州文翰林,內有宮中李若揭,還有隱於背後的秦相府。那所謂什麼‘金張門’的出言不訓,說是要統領緹騎,只怕倒是朝廷中人設以攻擊自己的藉口。他秦某人與金人的交往,別人不知——就是風聞也難測其詳,他袁某人不可能不對之深悉。
只聽李捷繼續道:“完顏晟說,他此行帶來的‘金張門’的高手,在門中只能排名十七,讓我們南朝武學之人出手一試,如不能勝過他,不如就把緹騎統領之權拱手相讓。”
他似也知這話大過荒謬,口裡“嘿嘿”地尷尬笑了幾聲。但金人對南朝態度一向狂妄,說出什麼來都不足為異的。
袁辰龍淡淡道:“噢?就是這?皇上是有意讓我出手嗎?怎麼宮中盡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