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再多想什麼,忙忙地叫上了鳳姐兒,坐馬車回了王府。
王子騰,如今四大家族中唯一一個正在走上坡路的政治人物。如今任著京營節度使,手掌京城戍衛要務。這京營節度使一職,素來是皇帝心腹出任。因此雖然沒有爵位,卻比賈赦這等虛銜的一等將軍要強多了。
王子騰本身文武雙全,在官場中很是吃得開。他背景又好,人又來得,官兒是越做越高。可惜,人生總有不如意事。若說王子騰的不如意,頭一個就是兒子不爭氣。
他半生只得一子,名喚王仁,從小兒是文不成武不就,長到這般大了,也沒見做過什麼讓王子騰臉上有光的事兒。
不過,比起他的外甥來,王子騰倒要心裡感嘆——只要不惹事,不成器就不成器罷!
昨兒接到了遠嫁金陵的妹子來信,王子騰氣的險些吐血。若是薛蟠在跟前,他都能一記窩心腳踹了上去!
新帝剛剛登基,俗話說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受上皇重用,可不見得能夠在新帝這裡繼續得青眼。如今的皇上在潛邸之時便是出了名兒的難伺候,心硬麵冷,沒見著和誰拉攏過,也沒見了多得上皇寵愛,卻能在一眾兄弟中一路走到那個位子上,可見其心思手段。
如今正是自己要表現著的時候,偏偏遇上了這麼個麻煩的親戚!雖說金陵距京城千里之遙,山高皇帝遠,可這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難免要生出事端——那護官符上也有四大家族的一席之地,誰知道新君會如何看這些關係盤根錯節的老臣?
只是不管怎麼說,外甥是妹妹唯一的兒子,妹夫又已經不在了,這事兒也不能就撩開手不管。
倒是他的夫人陳氏有些不滿。沒別的,自己那個小姑子,養了個兒子跟金蛋似的,從來不見管教,一旦惹了事兒就往京裡來信。那年他爹沒了,王子騰不得不拉下臉來往金陵甄家那裡去信,託人好歹保住了薛蟠的家主之位。人薛家也不是沒人,金陵也有八房呢,你說出個狀元或許沒有,但比薛蟠強的一抓一把!
這兩年薛蟠家主當得也沒見怎麼好,反正是大事兒沒啥,小事兒總是不斷的。每每金陵來了信,都能教王子騰氣上幾日。
因此,昨兒晚上便與王子騰抱怨:“不是我說,誰家不嬌慣孩子?可老爺見過哪家子嬌慣到妹妹那個地步的?不愛念書也就罷了,這十幾歲的哥兒了,不說做些正事,反倒是成日裡惹是生非!每回都是要老爺去收拾,這回好了,弄出人命來,老爺又如何管?”
陳氏也是出身大家,乃是“四王八公”中齊國公之後。雖不是嫡支,到底是公府後人,因此說話很有些分量。
王子騰不欲與妻子爭執,只道:“且看看罷。你去叫仁哥兒過來,我有話吩咐。”
陳氏知道丈夫這是又要敲打兒子了,心裡更是對薛家的小姑子不滿,只是當此之時,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掩下話頭不提。
次日起來,王子騰也沒有去出去,命人去告了病假,留在家裡候著王夫人——他一貫知道,那姐妹倆感情好。自己這裡得了信兒,賈府那裡也就知道了。今兒,她必然要過來的。
果不其然,早飯時候才過,外頭就有人來說王夫人與鳳姐兒都回來了。
王子騰嘆了口氣,起身往後院去。
陳氏正陪著王夫人坐著,猶自朝著王夫人嘮叨:“這回,怕是蟠哥兒要吃些苦頭呢。”
王夫人一驚,“嫂子,這話怎麼說?莫非哥哥……”
王子騰在外頭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這才抬腳進屋。
陳氏、王夫人和鳳姐兒都站起來迎著。王夫人偷眼看兄長面色,卻是看不出來喜怒,心裡便又是“咯噔”一下。
王子騰略感疲憊。當年太祖開國,分封功臣。王家先祖,並不如四王八公那般顯赫,甚至與襄陽侯、平原侯等也是無法相提並論。真說起來,王家先祖獲封的,乃是個虛封的縣公。比之賈家的一門雙國公,史家的一門雙侯,差了不是一點半點。至於說到能夠四大家族相提並論,其實與之開國初互相聯姻有關。
到了自己這一輩兒,不敢說嘔心瀝血,起碼是勤勤懇懇地掙到了這個位置,說句輕狂些的話,不是沒有自得過得。
可……唉,偏偏自己遇到個混世魔王似的外甥,早早兒沒了親爹,如今自己能說不管?
揮了揮手叫王夫人坐了,沉聲道:“我都知道了。”
“那哥哥的意思……”王夫人試探著問道。
“我的意思?”王子騰冷笑,“我的意思,一棒子打死那個孽障!就只怕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