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了不得。幾下裡湊到一起,下手會輕了才怪呢。”
黛玉輕嘆一聲,“當初母親在世的時候,時常說起外祖母家裡與別處不同,如今怎麼……”
及時剎住了嘴。那邊兒到底是外祖家裡,她不好說別的。況且,各家事,各人管,她也犯不著替別人著急。
林燁起身,隨手撣了撣衣角,笑道:“姐姐別惦記著這個了,不管外頭怎麼傳,外祖母那裡定是想著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姐姐有功夫,倒是對對自己的嫁妝單子才好。前兒女兒坊才運過來一批上好的頭面,都是比著今年南邊兒的時新樣子打製的,每樣只一套。姐姐若是有空,不妨哪天叫他們送了冊子來看看,有喜歡的再多留下幾套。”
黛玉忙道:“很不必了,我的首飾匣子已經是一添再添了。”
她的嫁妝是林燁一手包辦的,當年賈敏的嫁妝全都給了她不說,林燁還有大肆購進了不亞於賈敏那份兒的東西,讓她看了都覺得實在太過。
“不妨事。”林燁一挑眉毛,“咱們怎麼說也是個侯爵府邸,姐夫家裡又是王府,我看著還有些儉薄呢。姐姐只管去添置,這些東西我是不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的。姐姐看,是讓他們送冊子來,還是你帶人去鋪子裡看?”
黛玉忍不住笑道:“你這說風就是雨的性子改改才好!”
想了一想,“等明兒得空我去鋪子裡挑罷。”
“也好。”
說畢,林燁出了黛玉的屋子,頓時一股子燥熱之意襲來。看了一眼打起簾子的紫鵑,林燁輕哼一聲,邁步出去了。
待他的背影出了院子,黛玉便斂了笑意,“紫鵑過來。”
“姑娘……”紫鵑心裡打鼓,忐忑不安地走到黛玉跟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又飛快地垂了下去。
“紫鵑。”黛玉淡淡道,聲音如同珠落玉盤,聽在紫鵑耳中,卻是冷冷的。
“你是當年外祖母指給我使喚的,身契卻是在榮國府裡。我原也說過,你是那邊的家生子,這幾年卻是一直跟著我在林家。若是你捨不得親人,我會好好地將你送回到外祖母身邊去。是你自己不願意回去。既然這樣,我留下你也無不可。只是,你要知道什麼是本分。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一次。你下去想想吧。我還是那句話,想回去,我立馬叫人送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少不得去外祖母那裡討了你的身契來。自此,你與榮府再無關聯。若是再有私相傳話的事情,便休怪我不念著你幾年的體面。”
紫鵑刷白了一張俏臉,咬著嘴唇,眼中淚光隱然,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轉身跑了出去。
卻說賈府這裡的糟心事還沒有完呢。只說那忠順王,原本就是太上皇幼子,他的母妃也得寵,因此忠順王從小在宮裡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性子最是囂張跋扈。琪官兒是他豢養的優伶戲子,玩物一個。要說在意,他豈會真將這麼個人放在心上?
但是,琪官兒私自與賈寶玉結交,還因此跑了,這就讓他不能不動怒了。別的不說,這是什麼?是打臉!
忠順王遣人去榮府裡鬧了一場,雖說是最後將琪官兒又拿了回來,心裡氣到底不平。又聽說賈政將賈寶玉一頓暴打,弄得皮開肉綻,請了太醫去調治。暗暗叫人去問了給寶玉看診的太醫,知道確實打得個要死要活,忠順王心裡倒是也有幾分納罕。
要知道,賈寶玉乃是榮國府裡的鳳凰蛋,聽說是那府里老太太跟前第一個得意的人兒,平時連句大話都不曾受的,如何這麼一次就捱了打?便是做做樣子給自己瞧,也不至於如此!再細細一打聽,原來還有那等子內宅腌臢事情?
忠順王絕不是什麼心胸宏大之人。寶玉跟琪官兒交好的事兒滿京城不少人都知道,他不趁著這個機會整治賈家,簡直就對不起他王爺的稱號!
他也不偷偷摸摸,直接把事兒告訴了御史。
御史是做什麼的?專門挑刺的!品級不高許可權廣,他們無處不在,無事不聽。別說朝堂中的大臣,便是皇帝家的人有了什麼不是,那都是摩拳擦掌一擁而上地上摺子,該參的參,該彈的彈!御史有聞風奏事之權,更何況賈寶玉這樣的倚強逼死母婢的事情是實打實的?
因此,某日早朝之時,幾位御史站在朝上噼裡啪啦一通參劾。一參賈寶玉毫無禮義廉恥之心,竟淫及母親身邊的婢女以致人死;二參賈政治家不嚴,小家尚且不齊,況輔治天下乎?
御史都是讀書人出身,最是會做文章。抓著榮國府裡這點兒事情,從子孫不孝,說到了為長不教;從禮義廉恥說到忠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