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黛玉姐弟才坐下不久,水溶就來了。不但他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榮王爺徒四。
水溶一朝得志,哪裡壓得住心裡的喜悅?早就跑去徒四跟前得瑟了。徒四心裡酸溜溜的——人家水溶,算是要成正果了。自己的正果,什麼時候呢?
因此,今兒水溶說要往寒梨寺來,徒四忙不迭地跟上了,也是要瞧瞧林燁的意思。分開沒兩天,他是想念不已。就不知道那個小沒心肺的惦沒惦著自己了。
他們二人,俱是身姿挺拔,面目俊美。一個青衣黃衫,一個白袍當風,這一路上山,不知道暗地裡吸引了多少賞春閨秀的目光。
黛玉臉上已經如同蒸霞一般,起身行禮後,便默默坐在一旁。太妃得意地看了兒子一眼,修剪的極為漂亮的眉毛一挑,頗有些炫耀之意。
徒四笑著給太妃行了禮,“表姑,可是有喜事讓您如此高興?”
太妃笑得見牙不見眼,“喜著呢。”
又怕打趣過了黛玉臉上下不來,忙岔開了:“你們怎麼一塊兒來了?”
徒四是元后嫡子,深得聖寵,自己兒子從小跟他一塊兒長大,感情自然是好的。太妃出身皇室,一些門道看的清楚,雖說早先不大願意兒子與哪個皇子過於接近了,不過哥哥喜歡徒四,皇上也有意無意地將自家與徒四放在一條線上,這裡頭的意味,便不言而喻了。
“來的倒是巧。我才和林家小子說了,要請了他們回去吃素齋。可巧你們就過來了,莫不是踩著點兒來的?”
說笑了一回,太妃打頭兒,眾人擁著,回了後山的院子裡。
因有外男,黛玉便推辭不過去。太妃哪裡肯依?只拉著她在自己住的內院裡吃飯,打發了水溶徒四兩個帶著林燁林燦在外邊兒自用。
徒四悄聲朝林燁道:“你瞧瞧,水溶還有點兒樣子麼?打昨兒傍黑兒就是這個樣子了。”
林燁看著水溶唇邊一抹傻笑,也是忍俊不禁,心裡又多少有些個不忿姐姐就這麼落到了他的手裡,指揮著林燦,讓他指使水溶一會兒拿果子一會兒倒水,擺足了難纏小舅子的款兒。
寒梨寺裡不過住了兩日,太妃回了城裡,林家姐弟先打算要往別院去。不過,臨走時候太妃悄聲囑咐林燁:“咱們兩家的事兒,我都託給母親了。想來,那旨意也就在一兩天裡。”
這麼一說,倒是不好去別院了。林燁便自作主張,也回了城裡。
到了四月初六,一大早還沒起,外頭喜鵲就呱呱地聒噪著。吃飯時候林燁抱怨了一句,秋容抿嘴笑道:“說不定是報喜呢。”
果然,才過了巳時,便有內廷傳旨太監來,宣林燁往德化門去聽旨。本朝皇家賜婚,大多數是在德化門。林燁心裡有了底子,欣欣然去了。
三跪六叩地接了旨,興沖沖回了府。府裡林勝等人得了信兒,自然歡喜鼓舞,都圍著林燁道喜。林燁擺擺手,往後邊黛玉那裡去。黛玉這邊兒一聽見了訊息,早就躲進了房裡。一院子的小丫頭老婆子堵在門口討喜錢開玩笑。
林燁進去了,重重咳嗽了一聲,“傳我的話,府裡每人賞一個月月錢。”
眾人都是笑容滿面,福身謝過,一窩蜂地散了。
林燁這裡才得進了屋子,見黛玉臉頰帶赤,十分好笑,“姐姐,你害羞啦?”
惹得黛玉白了一眼,倒也沖淡了些尷尬之色。
林燁跟個小管家婆似的,掰著手指頭跟黛玉算起了要開始預備的東西:“……一應的傢俱要上好的,即刻就讓人起身往南邊兒去採買。咱們一輩子大事,酸枝木的斷乎使不得,一水兒都要花梨木。衣裳布料不急,每年每季都要換新花色,臨到辦事的時候再預備也來得及。首飾頭面什麼的,姐姐這兩年戴的也素淨,倒要好生備下精緻富麗些的,這事兒給女兒坊去辦……古玩玉器書畫條幅的,咱們庫裡收著不少,姐姐自己去挑,全都要好的。還有……”
這裡說的正在興頭上,外邊兒一個婆子小跑著進來,“大爺,姑娘,外老太太家裡來人了。”
林燁看看黛玉,見她也面露詫異之色。這個時候不年不節的,也不是誰的生日,怎麼打發人來了?
來的是王夫人。
她今日進宮去請安,說起黛玉之事,“如今我看開了,萬事就依著娘娘和老太太,只盼著寶玉能好就行了。倒是娘娘,這事兒趕早不趕晚,早些定下才好。”
依著她的主意,最好是元春下一道旨意賜婚。不過元春雖然不大通透,這點倒還知道,當下便拒絕了。
“母親,我雖然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