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笑了。我這孫子,從小便跟在我的身邊,最是個實誠的心眼子。”
那媳婦微笑,“老封君好福氣。”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寶玉是無論如何不可能進內院了,只得怏怏不樂地被兩個媳婦送到了花廳裡。
太妃和黛玉都在一處廳堂裡,聽聞賈母等人已經來了,忙叫人快些請進來。
如今黛玉身份特殊,便是賈母,按照品級也是差了不少。只是,黛玉如何能夠讓外祖母給自己行禮?待得賈母顫巍巍地帶著鳳姐兒和三春給太妃行了禮後,忙叫人扶住了她,又請坐了下來。
太妃也笑道:“有勞老封君親自上門,都是親戚,不要太過拘束。都坐吧。”
賈母這才坐在了左下首第一張椅子上,下邊鳳姐兒等一溜兒坐了。除過賈母,俱都是斜簽著身子,神態間很是恭敬。
賈母因見黛玉如今身上穿了一件兒鵝黃色彩繡常服,略顯寬鬆,看來是此時便開始注意著了。她的一頭秀髮梳成了婦人的髮髻,上邊只略別了一支赤金鑲珠的簪子。臉上還如往昔一般清雅秀美,卻又多了幾分初為人母的紅暈。
心裡暗暗感慨了一回——先前不說王氏,便是自己,一心湊成二玉的時候,也難免要想上一想,黛玉身子骨柔弱,這若是隨了女兒,往後子嗣上怕是艱難。倒是不成想,她嫁入王府不過半年,便有了這喜訊。
太妃與賈母略寒暄了兩句,便對黛玉道:“老封君來了一回,我在這裡,只怕你們都是拘束的。不若請了老封君和你這嫂子姐妹們,一同往你那裡去自在說話。”
賈母巴不得這一聲,笑道:“多謝太妃體恤。”
太妃擺了擺手,笑眯眯起身走了。黛玉便將人都讓到了自己所居的梧桐苑裡來。
這梧桐苑乃是北靜王府中最大的一處院落。大婚前,水溶頗費了一番心思重新裝飾。院中迴廊繪彩,假山玲瓏,另有一處小小的水池。池子四周俱是以卵石鋪成,顆顆圓潤,身帶奇紋。此時正值春日,雖無清蓮可賞,卻也隨風泛起漣漪,一層層閃動金光。
賈母老成持重,並不覺得如何。鳳姐兒性子爽利,大大方方地邊走邊看。就只苦了三位姑娘,因是極少出門,此時又是身在王府,都是半低了頭,哪裡好偷眼打量這番景緻呢?
一時進了黛玉所住的正屋,彼此又是謙讓落座。賈母便忙問道:“玉兒,這個時候,可開始害喜了?”
黛玉臉泛紅暈,搖了搖頭,輕聲道:“除過貪吃貪睡些,倒是沒有別的了。”
“哎呦,還是這孩子知道心疼人,想來也是和妹妹一般乖巧伶俐。”鳳姐兒端著茶喝了一口,脆聲道,“當年我懷著大姐兒的時候,那真真是折騰人!吃什麼吐什麼,到了後邊幾個月,腿還是腫的!”
賈母笑罵道:“你當誰都和你一般?”
因又問了些黛玉日常可能吃下什麼,喜歡什麼想吃什麼,“若是有想吃的,只管打發人跟我說去。雖則這王府裡萬般齊全,卻也是我這做外祖母的一片心意。”
說著,拭了拭泛紅的眼圈,“你母親懷著你們姐弟三個的時候,可巧都不在京裡。細想起來,我竟是未能盡一日心。”
“外祖母快休如此說。”黛玉眼睛也紅了。大凡女孩兒懷孕,都是希望家人能夠在身邊照顧指點。她的心思又一貫敏感,賈母這幾句話,確實戳中了她的心裡。
鳳姐兒眼見兩人都有些傷感,忙勸了幾句。探春也覺得本是為了探望黛玉道喜而來,若是惹得她哭了,反而不美,便也跟著勸。
賈母斂了悲色,拍拍黛玉的手,“倒是我老背晦了,這是好事,怎麼就光記著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話來說?”
“林妹妹你不知道,老祖宗知道了你的好信兒,一夜都不曾睡好了。就隻立逼著我們收拾了東西,好早些來瞧瞧你。”鳳姐兒笑著道。
丹鳳眼微微一轉,眼中都是笑意,“說起來,妹妹便是要做母親了,大事已定。若是林表弟再娶個賢惠的媳婦,老太太豈不是更高興?”
這倒也是內宅婦人們時常說的玩笑話,黛玉也時常琢磨著,自己出閣兒,林家的中饋便無人主持。自己斷然沒有出了門子再去把持的道理。雖然林燁很是能幹,這考科舉開店鋪什麼都不耽誤,卻也沒得一個爺們時常操心內院的。因此,給他定下一門好親,早早娶了弟媳才是要緊。
如今林家不同於父親死後只剩下孤女弱弟的情形,上趕著攀親的自然大有人在。不過,黛玉卻是覺得,家世倒是放在其次,頭一關便當是女孩兒人品好。長嫂如母,林燦又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