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小雨依舊下著，因為睡了一下午的緣故，現在已經睡不下了，穆知妍坐在窗邊，其實寺廟的這種寂靜也是好的，最起碼心靜如水，已經好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身上突然一暖，一件衣服披了上來，穆知妍不用抬頭就知道是北冥曜，很自然的向後一靠，倚在了北冥曜的懷裡。
眼睛眯著，這一刻他們是享受的，安靜的夜，平靜的心，只不過並沒有給他們太多時間，一股血腥味傳來，原本一臉享受的兩人突然睜開眼睛，兩人相視一眼。
北冥曜對著穆知妍說道：“娘子，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
穆知妍點點頭。
北冥曜輕功施展，一路走過，沒有一個活著的人，從他們這裡的偏院，到前面依舊是鮮血淋淋了，因為下了雨的緣故，地上已經是血流成河了。
北冥曜面色的凝重的來到大殿之上，只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劍刺過無道的胸口，劍快的連躲得機會都沒有。
“西——門——孤。”北冥曜目光死死的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喊出了這個名字。
西門孤似乎已經預料到北冥曜回過來，所以並不吃驚，就這樣手裡拿著劍，看著北冥曜。
天空一道悶雷，分外的響亮，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氣氛之下，讓人無法忽略的。
最終北冥曜將目光從西門孤的身上移開，一步步走向無道，蹲下，看著無道，他知道他的性命已經開始流失了。
淡淡的說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無道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彩，明明下午還在一起談論著，給孩子起著名字，可是這才一會兒的功夫，眼前的人就要沒有了，雖然心中沒有什麼感觸。
可是北冥曜記得穆知妍說過，這個和尚很有意思，他還記得，剛剛穆知妍還說，若是以後清淨了，就好好和無道來談談經講講佛，那樣的事情應該很不錯，他記得，穆知妍剛剛真的很開心，因為無道，可是現在無道就這樣死在了他的面前。
無道緊緊握著手裡的念珠，對著北冥曜，臉上沒有痛苦，依舊面帶笑容，和見面的時候一樣，祥和的樣子。
“萬事不要太糾結於命，人生在世，活得自在就好，隨心、隨緣、隨意，請轉告女施主，過去的已經過去，珍惜現在，上天是公平的，人生本來就是有苦有甜，面帶微笑，終有一天會苦盡甘來。”
“阿彌陀佛。”
一串佛珠散亂一地……
“你殺了他。”北冥曜撿起地上的一顆珠子，並沒有看著西門孤，而是認真地看著地上著手裡的珠子，平淡的說道。
西門孤面無表情，對於北冥曜的質問也不解釋，只是說道：“以前，你從來不問這樣的問題。”
“娘子說他很有趣，想著以後和他談經講佛，雖然心裡很不舒服，但是娘子對他很重視，可是，你卻殺了他。”這可能是北冥曜第一次和他們這些所謂的師兄弟在這樣無知的問題上說這麼多話。
西門孤眼底帶著詫異，凝重的說道：“你很重視她？”
北冥曜知道西門孤說的是穆知妍：“我愛她，超過自己的命。”
“即便是你死，也要她在這個世界上？”西門孤不懂情愛，在他看來一向神武的師弟是多麼的無知。
“是。”北冥曜很堅定。
“若是師傅不同意呢？”
“沒有人可以左右我，除了娘子。”
“若我們殺了她呢？”
“凡是和齊天書院有關的一切，都不會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西門孤目光看向北冥曜，他知道北冥曜從來不開玩笑，就像在京城郊外的時候，若不是有師傅在，他便已經死在北冥曜的手裡了，那般實質的殺氣他感受的一清二楚。
北冥曜眼底也帶著堅定，他從來說話算話。
兩個同樣冰冷的人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話要說。
許久，西門孤臉上帶著無奈，開口道：“既然如此，你就趕快回去吧，她有危……”
話還沒有說完，人就已經不見了。
這樣的北冥曜從來沒有看見過，原本從來沒有表情的他，嘴角突然勾起了若有若無的笑容，只是一轉而逝，眼中竟出現一絲羨慕。
羨慕北冥曜有這樣一個可以為之拼命的人，羨慕北冥曜冰冷的人生裡有了一絲溫暖，羨慕北冥曜，有了人的情緒。
仰頭望天，雨依舊下著，越下越大……
“師傅，你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