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年頓地道:“小野可兒。”
李光岑介面道:“党項一族自隋末東遷以來,語言日趨混雜,混用了許多周圍部族的語言。漢人、突厥、契丹等等,契丹族中有‘那可兒’一語,專指貴人的貼身侍衛,党項語中的‘小野可兒’與之意思大致相同,亦指武士、侍衛。這人應該是某位野離氏族大人的貼身侍衛吧。”
那少年聽了把胸膛一挺,傲然冷笑道:“我不是侍衛,而是武士,野離氏最英武的戰士,我的名字就叫小野可兒,我是野離氏族長之子!”
“野離氏族長之子!”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這下可逮到大魚了,不過……似乎也惹了大禍了。野離氏在党項八氏中是最兇悍的一族,若非萬不得已,就連夏州拓拔氏輕易都不願去招惹他們,如今捉了他們族長的兒子,這一下……”
眾人紛紛向赤忠望去,此刻在座的人裡面他的軍職是最高的。赤忠臉色微沉,身軀前傾,沉聲問道:“野離氏?你們到這裡來做什麼?”
小野可兒冷笑著反問道:“你們折府可以引兵去攻我族,我們不能來你們府州麼?”
赤忠目光一閃,追問道:“這麼說,你們是要以攻為守,反擊我府州地境了?我來問你,除了你們,還有幾部人馬,準備攻打我們哪些地方?”
小野可兒昂頭不語,赤忠一見,坐直了身子,擺手道:“來人啊,把這小妮子給楊欽差送進房子,洗洗涮涮,打扮漂亮些,今晚本將軍還要去鬧洞房的。”
諶沫兒雙臂一抖,掙開那兩個宋兵的手,大聲道:“你們不用疑神疑鬼的,我們野離氏人光明磊落,若要與你們一戰,我們就不怕讓你們知道。我們想在被你們追得躲進了荒山僻嶺去,吃不得吃,穿不得穿,哪有餘力再來攻府州。這一次,是因為我們的族人到你們府州境內購買藥物返回時,發現許多漢人來蘆河嶺落腳,我們才想來掠些食物、鹽巴……”
赤忠窺她神色不似說謊,沉吟片刻便道:“把他們兩個先押下去,好生看管著,勿要走脫了人。”
待小野可兒二人被押走,赤忠面色凝重地道:“沒想到,咱們剛剛到了這兒,党項人就來招惹是非了,如今咱們捉了野離氏的少族長,此事……恐難善了了。”
楊浩趁機道:“不錯,楊某此來,正為的此事。此地水草豐美,確宜安排這數萬百姓,只是……此地處於李、折、楊三家勢力交界之處,三方一有齷齪,此地首當其衝,這數萬百姓如何能得安定。本官來,就是想看看如何想個萬全之策,以消百姓隱患。”
“這事麼……”赤忠一抬頭,見李光岑坐在一旁,正側耳傾聽楊浩說話,立時便住了嘴。李光岑自幼在吐蕃部族做人質,慣會看人臉色、揣人心事,一瞧赤忠欲言又止,立時明白過來,他微微一笑,起身告辭道:“兩位大人要談論公事,小民可不方便再留下來了,告辭。”
李光岑告辭出來,那一直石雕般立在他身後的木恩仍是面無表情,沉默地跟著他走出去。出了這幢窯洞,只見山谷中還有許多暫在草地上搭了帳篷居住的百姓,帳篷星羅棋佈,猶如草原上一朵朵的蘑菇。
雖然剛剛經歷了党項族人的攻擊,此刻山谷內外卻又已是一片祥和,夕陽下,許多辛勤的百姓正在辛勤地修飾著自己的家園,哪怕只是一個臨時的帳篷,他們也想盡善盡美。
李光岑站在半山腰上,望著山谷不語。木恩走到他的背後,沉默有頃,低聲道:“主上。”
李光岑頭也不回,只是“唔”了一聲。
木恩沉不住氣了,鼓起勇氣又道:“主上,那小野可兒是野離氏少族長,野離氏反叛李光睿的決心最大,七部邀主上歸來,其中野離氏也是最為熱忱的一族。如今,咱們既已到了這裡,何不與他們聯絡一番,党項七部只要奉主上為共主,再拉出咱們在草原上訓練出來的那數千精卒,未嘗不能與李光睿一戰。夏州方面……只要曉得了主上的身份,必然也有一些部族心思動搖,有心歸附主上。”
這鐵一般的漢子還是頭一回說這麼多話,說出來的話有條有理,與他粗獷冷漠的外表完全不符。
李光岑從腰間解下酒囊,使勁灌了一大口,微笑道:“木恩,你有一身本領,留在我這腐朽無用的老頭子身邊,真的是糟蹋了你。你的天地應該在這大草原上,如果你有雄心,可以帶著他們一起離去,草原上的那個部落,也可盡歸你所有,或許……你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木恩臉色大變,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雙手伏地,惶聲說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