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不出模樣的屍體,更是心中大慟,再也沒有去看宋娘娘和永慶公主的屍身了。德芳好歹是個男人,那母女倆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如果也是燒成德芳那副模樣,這噩夢真是永遠也揮之不去了。
緊接著,他聽到了皇城司都指揮使甄楚戈添油加醋的一番介紹「趙元佐一時如五雷轟頂。這是怎麼了?這一切,真的是皇叔趙光美乾的?骨肉至親,為什麼要這般自相殘殺,為什麼?
這一次,他沒有懷疑自己的父親,因為當時父親險險被殺,他是親眼看到的,就連他自己,也差一點沒命,插了誰也不會用這樣的苦肉計。既然不是父親,那麼還是能誰?殺皇帝、太子,事敗又擄走宋娘娘和公主、王爺?除了皇叔,誰有這麼充份的理由?
他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與他最交好的皇叔的主意,可是除了皇叔,實在沒有第二個人有這個充份的理由。趙元佐心中從小堅持的正義觀念和家庭倫理徹底崩潰了。為什麼?德昭暗示過,害死先帝的是我爹爹,我的爹爹殺了伯父,現在我的叔父又要殺我爹爹,這個皇位就逕麼重要?為了它,骨肉至親就如此相殘?
這一天,天牢大門,一乘小轎忽爾轉來,轎側隨著四個小黃門,手執拂塵,神態傲然。把守天牢的楚雲岫楚押司見這氣派,曉得是宮裡來的人物,趕緊上前參見,他還以為是宮裡哪位大太監來傳旨意的,不想轎簾兒一掀,出來的竟是當朝太子趙元佐。
太子穿著一襲明賚色繡金邊的交領長袍,頭系烏絲籠巾,臉頰卻是異樣的蒼白。
楚雲岫趕緊施禮道:“徼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不知太子今日來到天牢,可有什麼事情吩咐徽臣?”
太子眼神有些飄,擺手道:“孤,要看看那個刺客。我要問問他,到底是受了指使!我一定要親口聽他說,你閃開。”
楚雲岫一聽大吃一驚,堵在門口兒動也不敢動,只躬身道;“太子,請恕微臣無禮。國有國法,太子地位雖尊,卻是國之儲君,現在既非天子,在朝中又無職司,無權過問朝中之事。”太子大怒,叱道:“你敢攔孤?”“臣不敢,此臣職責所在,正因世敬畏國法,敬重太子,所以,絕不敢循私枉法以奉迎太子,請太子明察。”
太子執意要進天牢,楚雲岫堅決不允,兩下曇尋執良久,及至皇城司甄楚戈、大內都知顧若離等人聞訊紛紛趕到,這才把太子強行請回了宮去。
趙光義聞訊,對楚雲岫嘉魎一番,但是卻未再次責備太子,只令他身邊的人對太子好好看顧,元佐不再吵著去天牢了,可他的傷勢卻更重了。心病不去,藥石難醫,肺腑之傷就此成了難治的沉痾。整日喝著苦若黃蓮的藥湯子,他的心比黃蓮更苦,他現在再也不去找爹爹吵鬧叫罵了,卻讓趙光義比以前更擔心,這孩子整日精神恍惚的,那副樣子任誰看了都揪心。
此刻揪心的還有一人,那就是平章事盧多遜。趙普也罷了,本來就是廢相,只不過官職一下子又被降了十七八級,趕到四川修身養性去了。相比起盧多遜,這起落他已經習慣了。可盧多遜不成,昨日他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高在上的當朝宰相,現如今卻是落翅的鳳凰,一下子被趕到了天南,做了崖州司馬。
到了崖州,簡直就是天涯海角。那時的廣東瓊崖一片荒蕪,就連當地土著也沒有多少,堂堂宰相,從呼風喚雨,一呼百喏,到如今凋零一片,窘困天涯,巨大的心理落差,叫人難以承受。盧多遜自己也知道,皇帝這麼做,就是在清洗朝廷,在皇帝忌憚的人中,他絕對排不上號,可他是宰相,只有拿他開刀,才能順理成章地拿下他人,減少清洗的阻力,也許過上幾年,他還有機會回朝。
可是人生能有幾個幾年?他年事已高,如果等的太久,恐怕就真要老死天崖了。再者說,天下不是隻有他一個能人,只不過他機運發,登上了相位,所以才名聞天下。草莽間盡多英才,皇帝想用人,人才隨時找得到一把,耒日就算回京,是否逆能有今日尊榮都在兩可之間,他只希望能儘快結束這種局面,所以一到崖州,他就窮盡心思,咬議嚼字地上了一封《謝恩表》0
雷霆雲露,俱是君恩。不管是賞你還是罰你,都得向皇帝道一聲謝,上一封《謝恩表》,乃是為臣的道理。再者說,寫封謝恩表,萬一聖上心中一軟,給他調個近一些的、環境好一些的地方也未可知,就算一時半晌不會調他離開,也能加點印象分,聖上心裡還有他這個人,就有早一天重見天日的機會。
他的《謝恩表》中有一句“流星已遠,拱北極el不由;海日懸空,望長安而不見。”白居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