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她該如何面對唐山?她佔據了唐錦繡的身體,對這個身體的父母白氏和唐山終究是存了一份的愧疚的。對於白氏,她自然是愧疚又如慕的。對於唐山,此時說來卻是太過複雜了。輕輕的撥出一口氣,心中已經有了想法。無論如何,唐錦繡的死,唐山確實是有責任的。那麼,這樣的父親,沒有資格知道唐錦繡的真正情況。她相信,白氏也不會希望唐山知道的。也許在唐山將她們母女趕出的那一刻起,白氏母女和唐山之間,就已經註定瞭如今的分道揚鑣了。
再多的遺憾,再多的懷念,再多的恨意,終將隨著時間逝去。
安言終於走上了二樓,一抬眼就對上了王氏焦急的眼眸。而王氏在看到安言的一剎那,眼眸卻是猛然一亮。
“錦繡,你可是回來了。”
王氏的話語之中難隱驚喜,安言的冷靜和聰慧,儼然讓她成為了白家的主心骨。似乎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只要有安言在,一定能夠迎刃而解的。這種變化,是源之於眾人心中對安言看法的變化。如今白家,對安言既信任又依賴。
“舅母,辛苦你了。”
安言來到王氏身邊,溫暖的拉著王氏的手,輕聲的訴說著感謝。
“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錦繡如今你來了。那舅母就回房間休息了,這邊有你舅母也放心。”
“嗯。”
安言笑著點頭,王氏轉身就準備進房間。只是身影卻是頓住,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之後,還是轉回頭來,猶豫說道:“錦繡,要是能夠說開,能夠化解的話,……還是給你父親一個機會吧。”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王氏眼中有淚光閃爍,嘴角明明是笑著的,但是那弧度卻是說不出的苦澀。
聽到王氏這話,安言心裡一澀,知道舅母這是想起舅舅了。只是,唐山和舅舅終究是不同的。
有的人即便死了,卻依然活在她人心中。而有的人即便活著,她人卻是當他死了一般。
而唐山,她和白氏一直當他不存在,想要將他從生活之中完整的剔出去。
“我知道。”
安言看著王氏的樣子,婉轉而笑,笑容溫暖,面容溫和如水。心中卻是冷如冰,她想她們母女和唐山之間的事情,不是說開了就可以的。她們三人之間隔著的是一條人命,是背叛,這成了三人之間一道深深的鴻溝,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王氏看到安言點頭,倒是放鬆了一些,眼中有了一絲希冀。安言這麼好,白氏也這般好,她們母女該值得更好的。若是她們最終能夠一家團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想到這裡,王氏突然就有些惆悵,想起了自家的老頭子了。她悄然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心口,那裡,空落落的。
安言轉頭看著蘇三,“我們一去進去吧。”
蘇三是她的夫君,和她以及白氏如今是一家人了,自然是有權利進去的。
蘇三聽到安言的話,眼中閃過歡喜,情不自禁的伸手拉著安言的手,眼中的幸福遮都遮不住。
安言此刻倒是沒有注意這麼多,她伸手推開了房間的門,裡面的情景瞬間映入安言的眼中。
唐山滿臉落寞的站在房間正中央,而白氏則是滿面淚痕的站在床邊。穿著雪白裡衣的白氏,加上病態的蒼白,此時的形容極為楚楚動人。只是,此時的白氏雖然面上含淚,但是一雙眼眸卻是怨恨不已的看著唐山。更是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著唐山,話語恨意難消。
“唐山,你如今又何苦做出這幅姿態來?”
唐山眼角的苦澀如何也消退不了,他嘆息的說道:“雲娘,你不要這般激動,這樣對你身體不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是你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唐山滿面緊張,忍不住快步走到白氏的身邊,伸手想要去扶白氏。
而白氏看到唐山猛然向自己走來,腦中一空,眼中閃過一道晦暗的光,清脆的巴掌聲已經在安靜的空氣之中響起了。
這個時候,安言恰好將房門全部開啟,和蘇三兩人才踏進來一步,就已經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番。
白氏打完之後,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依然凌空的手,身子隱隱的有些顫抖。她竟然打了山哥,白氏眼眸極速一縮,有些不敢置信。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自己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在想到什麼的時候,面上的慌亂立刻消失不見。再看向唐山的時候,依然是滿臉的恨意。
而唐山被白氏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整張臉都歪到一邊,眼中先是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很快的卻是轉變成了滿滿的苦澀和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