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鹿正瞪著火紅的雙眼看他,見他醒轉,歡鳴不已。
見著這過目難忘的怪獸,王亦君這才將昨日之事一一想起。看看烈日懸空,想起神農重託,王亦君大叫一聲「糟糕」,跳將起來,摸摸懷中書物,所幸都在。羊皮書上的字不知是用什麼顏料所寫,在水中浸泡許久,竟然沒有一字洇開。羊皮囊中的十五顆神農丹也一顆未失,神木令倒是更加堅硬,敲起來有金屬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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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大荒經》,按圖索驥,查到南際山,在地圖附近仔細搜尋,果然看到在南際山西南方向標有玉屏山三字。蜃樓城則在南際山東北方臨海之處。想起神農所說,此處離玉屏山兩百餘里,離蜃樓城兩千餘里。倘若尋訪不到青帝,從南復折而向北,路程相加,少說也有兩千五百里,要在七日內趕到,可真是難於上青天。不知神農所說的龍馬又在何處呢?
王亦君四下眺望,龍潭中的碧水漫過岸邊巨石堆,在凹窪處匯聚為溪流,蜿蜒西南,一直流過西南的山谷。溪水所經之處,水草猶為豐茂,這溪流附近必是動物出沒,飲水棲息之地。哪知他引頸眺望了許久,也不見一隻動物出現。和獨角鹿沿著溪流向西南走去,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看見遠遠的有幾隻龍頭馬身的怪獸在溪邊垂頸飲水。
王亦君大喜過望,心想這必定是神農所說的龍馬了!只要收服一隻,便可日行千里,七日內完成重託,自是不在話下。王亦君正待發足奔去,獨角鹿卻已嘶吼一聲,向龍馬飛馳去,速度之快,竟似身邊突然捲過狂風,劈過閃電。王亦君大為意外,豈料奇怪的事還在後頭。那幾匹龍馬聽見獨角鹿的獨特嘶吼,登時抬頭四顧,瞧見獨角鹿衝來,竟嚇得四散奔逃,一隻年幼的龍馬驚慌失措,前蹄絆倒,全身癱軟,竟不能再爬起來。
獨角鹿剎那間便衝到小龍馬前,瞧也不瞧它一眼,徑直飛奔,不過片刻便追上兩匹駿健的龍馬,還未如何,那兩匹龍馬便奮蹄長嘶,驚懼不已。獨角鹿一聲怪吼,兩匹龍馬立即臥倒,低聲悲鳴。王亦君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原來這獨角鹿乃是水族靈獸白龍鹿,性烈難訓,極為兇猛,並且奔跑如飛,遠勝龍馬。這隻白龍鹿數十年前在東海沿岸為害甚眾,被一路經此地的奇人用十七混金索降伏,困在龍潭之中。幾十年來,白龍鹿在龍潭底,咬死許多靈獸,尤以龍馬為眾。苟存的靈獸,除去少數兇頑之物,無不遠遠辟易,連龍潭也不敢靠近。
白龍鹿受困幾十年始得自由,心情極好,竟不咬噬龍馬,而是轉身朝著王亦君昂首睥睨,頗有得意炫耀之態。王亦君哈哈大笑,衝它吹了一聲口哨,白龍鹿立即飛奔回來。拍拍它的頭,王亦君與它親熱片刻,用無鋒劍在白龍鹿頸上殘餘的十七合金索上奮力削磨,鋼鏈方才斷落。白龍鹿歡鳴不已,頭頸在王亦君身上來回磨蹭,溼嗒嗒的舌頭朝他臉上捲來。王亦君連忙躲閃,「鹿兄,我想請你帶我去玉屏山,怎麼樣呀?」白龍鹿似是聽得懂他的話,連連點頭,發出哈哈之聲。王亦君大喜,翻身上了鹿背,「咱們走吧!」白龍鹿長嘶聲中,揚蹄飛奔,瞬息間便奔出十餘里。
豔陽高照,鳥語花香,龍潭谷中又恢復了寧靜。那隻飛牛怪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探頭探腦一陣,確定白龍鹿已經去遠,歡鳴聲中,重重躍入龍潭中,濺起老高的水花。王亦君騎在白龍鹿背上,只覺耳邊風聲呼呼,兩側樹影急速倒退,宛如在雲端飛行。那白龍鹿飛奔時極為平穩,毫不顛簸。出了龍潭谷,便是一片平原,草長鶯飛,白雲飛舞,迎面吹來的初夏午風,帶著陽光的溫暖氣息。
白龍鹿腳程極快,約莫過了兩個時辰,王亦君見前方丘陵起伏,大河橫亙,河西幾座高山卓然而立,山頂雲霧繚繞,黃昏斜陽,將西側山峰鍍了一層金黃,宛如仙山。
王亦君翻出《大荒經》,仔細檢視,“(南際山)又西南二百餘里,曰玉屏山。山有四峰,東橫大河。其上多松,中峰有天湖。”眼前景物與書中描摹並無二致,想必是到了。正尋思著怎麼上山尋找青帝,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馬蹄之聲,蹄聲密集,隱隱還有呼喝之聲。
只見北邊塵土飛揚,一行隊伍,約有三十餘人,最前兩騎,一個老者瘦如槁木,一雙碧綠的眼睛深凹下去,滿面木無表情,背上斜斜插了一具桐木琴。另一個少年細眉斜眼,長得不醜,卻滿臉暴戾神色。後面數十大漢玄衣勁裝,揹負長刀,駕著龍馬如疾風般朝玉屏山奔去。“這些人神色匆匆,似乎也是去找青帝的。自己對青帝身在何處了無所知,遍山尋訪也非上策,不如跟著這行人,讓他們為自己帶路。”王亦君當下對白龍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