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說,沒的讓強人將我腦袋瓜子砍了下來。”令狐沖道:“亂石崗黃風寨在什麼地方?”店小二道:“亂石崗在什麼地方,倒沒聽說過,只知道黃風寨的強人厲害之極。兩天之前,剛洗劫了廿八鋪東三十里的大榕頭,殺了六七十人,燒了一百多間屋子。將軍,你……你老人家雖武藝高強,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山寨裡大王爺不算,單是小嘍囉便有三百多人。”
令狐沖罵道:“你奶奶的,三百多人便怎樣?本將軍在千軍萬馬的戰陣之中,可也七進七出,八進八出。”店小二道:“是!是!”轉身快步奔出。
外面已亂成一片,呼兒喚娘之聲四起。浙語閩音,令狐沖懂不了一成,料想都是些什麼“阿毛的娘啊,你拿了被頭沒有?”什麼“大寶,小寶,快走,強盜來啦!”之類。走到門外,只見已有數十人揹負包裹,手提箱籠,向南逃去。
令狐沖心想:“此處是浙閩交界之地,杭州和福州的將軍都管不到,致令強盜作亂,為害百姓。我泉州府參將吳天德大將軍既撞上了,可不能袖手不理,將那些強盜頭子殺了,也算立了功勞。這叫做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奶奶的,有何不可,哈哈!”想到此處,忍不住笑出聲來,叫道:“店小二,拿酒來!本將軍要喝飽了酒殺賊。”
但其時店中住客、掌櫃、掌櫃的大老婆、二姨太、三姨太、以及店小二、廚子都已紛紛奪門而出,唯恐走得慢了一步,給強人撞上了。令狐沖叫聲再響,也沒人理會。
令狐沖無奈,只得自行到灶下去取酒,坐在大堂上,自斟自飲,但聽得雞鳴犬吠、馬嘶豬嚎之聲大作,料想是鎮人帶了牲口逃走。又過一會,聲息漸稀,再喝得三碗酒,一切惶急驚怖的聲音盡皆消失,鎮上更沒半點聲息。尋思:“這次黃風寨的強人運氣不好,不知如何走漏了風聲,待得來到鎮上時,可什麼也搶不到了。”
這樣偌大一座鎮甸,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倒也是生平未有之奇。萬籟俱寂之中,忽聽得遠處馬蹄聲響,有四匹馬從南急馳而來。
令狐沖心道:“大王爺到啦,但怎地只這麼幾個人?”耳聽得四匹馬馳到了大街,馬蹄鐵和青石板相擊,發出錚錚之聲。一人大聲叫道:“廿八鋪的肥羊們聽著,亂石崗黃風寨的大王有令,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通統站到大門外來。在門外的不殺,不出來的一個個都砍了腦袋。”口中呼喝,縱馬在大街上賓士而來。令狐沖從門縫中向外張望,四匹馬風馳而過,只見到馬上乘者的背影,心念一動:“這些人定是嵩山派的!”
推出門來,在空無一人的鎮上走出十餘丈,見一座土地廟側有株大槐樹,枝葉茂密,當即縱身而上,此時內力既盛,輕輕一躍便高過槐樹頂不少,緩緩落上枝幹,在最高的一根橫枝上坐下。四下裡更無半點聲息。他越等得久,越知其中必有蹊蹺,黃風寨先行的嘍囉來了這麼久,大隊人馬仍沒到來,難道是派幾名嘍囉先來通風報信,好讓鎮上百姓逃避一空?
直等了大半個時辰,才隱約聽到人聲,卻是嘰嘰喳喳的女子聲音。凝神聽得幾句,便知是恆山派眾人到了,心想:“她們怎地這時候方到?是了,她們日間定是在山野中休息過了。”耳聽得她們到仙居客店打門,又去另一家客店打門。南安客店和土地廟相距頗遠,恆山派眾人進了客店後幹些什麼,說些什麼,便聽不到了。他心下隱隱覺得:“這多半是嵩山派安排下陷阱,要讓恆山派上鉤。”當下仍隱身樹頂,靜以待變。
過了良久,見到儀清等七人出來點燈,大街上許多店鋪的窗戶中都透了燈光出來。又過一會,忽聽得東北角上有女子聲音大叫:“救命!”令狐沖一驚:“啊喲不好,恆山派的弟子中了嵩山派毒手。”當即從樹上躍下,奔到那女子呼救處的屋外。
從窗縫中向內張去,屋內並無燈火,窗中照入淡淡月光,見七八名漢子貼牆而立,一個女子站在屋子中間,大叫:“救命,救命,殺了人哪!”令狐沖只見到她側面,但見她臉上帶著微笑,神情奸險,顯是候人前來上鉤。
果然她叫聲未歇,外邊便有一個女子喝道:“什麼人在此行兇?”那屋子大門並未關上,門一推開,便有七個女子躥了進來,當先一人正是儀清。這七人手中都執長劍,為了救人,進來甚急。
突見那呼救的女子右手一揚,一塊約莫四尺見方的青布抖起,儀清等七人立時身子發顫,似是頭暈眼花,轉了幾個圈子,便即栽倒。令狐沖大吃一驚,心念電轉:“那女子手中這塊布上,定有厲害的迷魂毒藥。我若衝進去救人,定也著了她道兒,只有等著瞧瞧再說。”見貼牆而立的漢子一擁而上,取出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