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上人,實在無法將他和蹲在地上修車的黑手聯想在一起。
“是真的。”姜靖翔笑嘆,背對她靠坐在桌沿。“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當上書記官,更沒想過會走上司法這條路,我的生活一向很簡單。”
“那為什麼——”
“六年前發生了一場車禍,只有我和琳琳倖存,但——如你所見,琳琳的腳已救不回來了。”
難道——“是他撞上你們的車、害你家破人亡,然後又利用當時檢察官的身分大玩特權,讓你們有冤無處申,有苦無處訴,所以……”啪啦啪啦,小腦袋自行演繹出一段現代版的基度山恩仇記。
“你想太多了。當時他是承辦檢察官,但他卻——”想到剛認識時的她,他用簡單幾句話帶過:“卻沒有盡到他應盡的責任,對整件案子不聞不問,前後拖了一年多,最後因為他調職,就轉給接手的檢察官,可惜對方也是同樣的態度,整件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在那之後,我就決定要走檢察官這條路。不是你剛想的那樣——為了報復或其它;只是不希望有人跟我一樣的遭遇。”姜靖翔自嘲地笑了笑,“很幼稚的想法是吧?明明就算我真的當上檢察宮,也辦不了所有的案子;但我還是這麼想,能辦一件算一件,至少,這樣就少一個和我相同遭遇的人或家庭。
“我知道對檢察官來說,一個案件只是幾百幾千件案子中的一件,不算什麼;然而,對受害者或受害的家庭來說,那卻是足以改變他們人生的關鍵。沒有人想成為受害者,一旦遇上了,也只能冀望檢察官為他們討回公道。”
恍然大悟!難怪他剛來的時候會那麼討厭她。施逸倫終於明白,盯視他挺直的背脊,目光遲遲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她眼前這個年紀比她小的男人,總是筆直地看著前方,待人處世有他的信念、他的堅持,更有他的目標;一身的傲骨與自信,在言行舉止間表露無遺,學歷高低已是不值一哂的瑣碎小事。
一股強烈的羞慚突然湧上心頭,讓她無地自容得說不出話。
“我只有高中學歷,想來想去,只有先報考書記官,等任職滿三年再考檢察官,這比進大學法律系花四年時間唸書、畢業後參加司法考試更快,又能累積實務經驗。我之所以從花蓮請調來臺北,一方面是不滿成天無所事事的長官,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琳琳得到更好的醫療照顧——”頓了下,苦笑。“話題扯遠了,總之我就是在那時候認識趙勝文的。”
故事告一段落,姜靖翔回頭,發現辦公桌後的人頭垂得只差沒貼到胸口。
“逸倫?”
“我一定讓你很生氣。”只讓他看見後腦勺的女人細聲囁嚅。
“曾經。”他老實承認,看見她縮了下肩膀,顯然答案重重打擊了她。
這孩子氣的動作逗他失笑。“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逸倫。”不用猜也知道她小腦袋裡在想什麼。“『曾經』代表那已經是過去式。”
生機重現!猛地抬頭,打斷他的話,急切追問:“那現在式呢?”
“現在——”
鈴……電話倏然響起,兩人四目默契絕佳地移向電話。如果視線能冒火,恐怕此刻電話線已經被施逸倫瞪得著火。
誰這麼討厭,竟在人家最緊要關頭的時候來鬧場?“討厭,是誰——啊!主任檢察官?是!是是……沒有,我剛沒說什麼……好的,我知道,是,我馬上過去。”唉,放回話筒。
“主任檢察官?”姜靖翔問。
“嗯。他要我到他辦公室一趟。”
“我先離開,晚一點再把今天的卷宗給你。”語畢,姜靖翔起身往門口走,沒幾步就被叫住。“還有事?”
“那個,你的話還沒——”
他淡笑。“以後多的是機會說。”
留下待續的啞謎離開,留施逸倫兀自咀嚼。
至於去主任檢察官室報到——
那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了。
第九章
“逸倫!”
身後突來的叫喚,喚住正準備回地檢署的施逸倫。
誰在叫她?停下腳步回頭——“趙法官。”
趙勝文拉大步伐追上她,瞧清她看見他時秀眉糾結、表情微斂,不像過去看見他時的興奮。
態度冷暖落差之大,他不是傻瓜,多少明白箇中原因。
“你已經知道六年前發生的事情。”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嗯。”
他苦笑。“他一定把我說得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