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子的神態與記憶中竟有了一絲融合,尤其是那雙清亮的眸光,清澈如水之中,明明沒有一絲雜質卻透著堅韌的力度,如出一轍。
他忽然之間便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一半的燈光,他的面容瞧不真切,歡顏驚得下意識後退一步,可是,她才退出不過半分,後腰卻忽然被一直大掌堵住,隨即眼前一暗,那雙冰涼的唇忽而就被覆住,歡顏身形一顫,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俊顏,可是秦非墨卻分明不想她看,伸出手來,一下子便遮住了她的雙眼。
歡顏只覺,那是自己從未暢遊過的領域,男子的長舌迫得她避無可避。
她有些艱難的伸出手來抵在他的胸前,因為無法呼吸,她忍不住掙扎起來。
秦非墨並沒有強迫,在她掙扎的一瞬,便已經放開她。
歡顏頂著一張紅透了的臉,眸光閃爍不停,秦非墨見著,原本陰鬱的心情忽然就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竟是無比愉悅之情。
他挑起歡顏的下巴,語態帶了幾分輕挑道:“選秀的時候,嬤嬤沒教過你男女之事?”
歡顏臉色猛的爆紅,連耳根子都紅了,支支吾吾道:“教……教過,只是……我太緊張……”
秦非墨忽而就笑出聲來,聲音爽朗,連胸膛都在震動。
“你可還在怪朕那日的無情?”
歡顏抬起頭來,眸光一下子就柔了,她緩緩搖了搖頭,低下頭去道:“其實,我知道皇上生氣的原因……可是,我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秦非墨的手指停在她的襟口處,有意無意的摩擦著她紛嫩的下顎。
歡顏壯了壯膽子,忽而便抬起頭來,迫切的瞧進他幽深的雙目中道:“其實皇上……心裡的那個人,一直是秦王妃,對不對?”
秦非墨原本浮上一絲柔和的臉,忽然之間便沉暗了下去,凝眸鎖在她因為察覺到他的變化而有些發白的臉上,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了下去,彷彿下一刻,便要掐上她纖細的粉頸:“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歡顏眼睫顫了顫,看著秦非墨,咬著下唇低下頭去,聲如蚊訥:“我自己猜的。”
秦非墨眸中原本的一絲潛在的厲色,緩緩散去,沒有多說什麼。他鬆開歡顏,明顯覺出她眸中透出的一股失落之色,他眸光頓了頓,隨即道:“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朕有時間再來看你。”
說罷,他已經轉身,走出門外。
歡顏看著他的身影一點一點步入雪色之中,急忙走到門口相送,她立在雪地中目送著他出院本,似有所感的秦非墨忽而就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雪光之下,她揹著燈火而立,看不清神色,一身單薄立在那裡,孱弱到似乎一陣風過便倒了,秦非墨頓住腳步,忽而便往回走來,待來到她身前,他垂下眸光來,將身上那件大氅接下,披在她的身上,給她繫好,才道:“回去吧。”
歡顏的眸中忽然就浮現起了點點淚光,她仰起頭有些吃力地看著秦非墨,用力點了點頭。
她返回屋內,看著屋外的他,緩緩關上房門。
秦非墨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地下刨了一大半的雪地,眸光收起,最終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燈光分明昏暗,歡顏抱著手裡頭那件狐裘大氅,眸光凝在上頭一動不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秦非墨這一走,一切都再無異樣,她照舊過起了早出晚歸的日子,每日清茶淡飯,倒也吃得香甜,只是每每深夜,她總會忍不住看向窗外,可是,除卻一片黑漆,什麼都沒有,夜夜如此。
她不知道秦非墨是不是把她忘了,那件大氅,她也從來沒有示人過,院中那個放食物的位置仍然有人每隔幾日送些東西來,歡顏曾經躲在暗處看到過,是一個眼生的小太監,她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的手下,卻隱約也能猜出,便沒有糾結。
而那個幫助她的人,知道她自己種食蔬菜果蔬之後,便會隔幾日送來一些葷腥,讓她的日子不算那麼清苦,許是怕太過顯眼,冬日裡厚實的東西倒從未送過,不過,卻會送一些新作的衣服來,看似單薄,卻十分保暖,雖然穿著身上依舊抵制不住寒氣,卻勉強能過冬,這樣一來,歡顏的冬天便好過了很多。
冬去春來,很快便春回大地,與秦非墨的相見竟已經過去了足足三個多月,而院中,歡顏去年種的一些花樹種子,今年春天的時候竟奇蹟的都開了話,雖然花朵不大,可是,卻宜人得很,夜夜芳香撲來,那失落感便總算是輕了一分,不再那麼煎熬了。
三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