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平淡,但言辭如刀:“你將你的道路視為正路,不和你一路之人,便是歪門邪道,你自恃力量地位,以強權迫人,將自己的思想強加於他人,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他看著朱洪武,突然笑了起來:“何況,你真的很強大嗎?不可否認,你擁有強大的力量,但你強大到言出法隨,為天地訂立規矩的程度了嗎?”
“我的父親大人,做人,莫要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的臆想之中。”
朱洪武靜靜地看著朱易:“活在自己臆想中的人,是逆子你,而不是我。”
“你覺得自己今時不同往日了,所以敢這樣和我說話。”朱洪武背在身後的雙手重新放到了身前,手掌攤開,十指徐徐蜷縮,然後伸展,重複這個動作:“但讓我來告訴你,今日的你,和當初在府中的你,沒有任何區別。”
“當初的你,手無縛雞之力,託庇於我膝下,方得衣食,有房屋住,不需風寒露宿,有詩書讀,雖然最終結果是讀出一些歪理。”
朱洪武淡漠的說道:“今日的你,看似是受人敬重的年輕天才,元嬰修士。也算有了幾分成就,但其實還是託庇於你師父門下。若無你師父,我立刻就拿下你這個逆子。”
他眼皮抬了抬:“拿下霍修。我需要五拳,拿下你,我只需一拳。”
朱易並不著惱,靜靜說道:“父母生養之恩,確實重如山嶽,但平心而論,你對我又可曾有過骨肉親情?對於你來說,不管是我,還是其他庶子庶女。都不過是有生命的器物罷了。”
“如同零件一樣,打磨出來,然後按部就班被安置在你希望我們存在的位置上,說到底,是滿足你的私慾和控制慾。”
“如果滿足不了,那就打殺了,清除掉。”朱易目光同樣淡漠,毫無畏懼的同朱洪武對視著:“對於其他人也是同樣道理,例如我的孃親。”
“昔年你借邵夫人之手令我孃親身隕。現在便連我也要抹殺,三年前我前往天京城赴考,考試前夕連遭襲殺,沒有你的同意默許。邵夫人能請動元嬰期強者?我渡雷劫時,你甚至親自關注,你當我感覺不到你氣息中的殺意嗎?”
朱易目光湛然。直視朱洪武:“當時若非我師父的無量海皇法身在一旁護法,父親大人您就該出手了吧?”
“我無意弒父。只是跟你講道理,要為我孃親求一個公道。要你在我孃親面前認錯,你不願意認錯,或者應該說,你從不認為你做錯了,並且認為我給你堂堂理學大家的臉上抹黑,於是便要除掉我。”
“君視我如草芥,我視君如仇寇。”朱易突然也笑了起來,悠然的看著朱洪武:“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殺你之心,但我會親手摧毀你的信念,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正視自己之前的荒謬。”
對於朱洪武這樣的人來說,這恐怕比殺了他還更難過。
朱易撣了撣衣襟,靜靜說道:“誠然,父親你很強大,但之前在侯府的時候,你是什麼修為?元神一重化身之境吧,我那時候一介凡人,毫無練氣修為在身。”
“現在呢?我元嬰中期,而你是元神二重返虛之境,元神化身與元神返虛之間確實差別巨大,想要突破,花費的時間可能比一介凡人修練到元嬰中期更多。”
“但問題在於,你當初是怎麼突破這一重關口的?藉助斬斷與我孃親之間的情絲,這才邁出那最後一步。”
“你,不過如此。”
朱洪武平靜說道:“元神之上,不是你一個元嬰期修士可以臆測的,你現在的修為說這些話,只會令人覺得可笑。”
父子二人語氣雖然都還和緩,但雙方都是言辭如刀,在對方的道心信念上留下刀痕。
朱易微微一笑:“父親大人莫要心急,不管你修練到了什麼境界,待我成就元神之後,我便會去尋你了,你這次不要再在返虛巔峰上一直停留了,要不然很快就要被我超過去了。”
此言一出,大周皇朝陣營的修士都是微微譁然。
朱易等於做出了一個宣言,成就元神化身之後,便有自信同朱洪武一戰,哪怕朱洪武現在就已經是元神返虛境界的強者,日後修為甚至還可能更高。
朱洪武可不是普通的元神返虛境界修士,雖然這些年已經很少親自出手,但他當年尚未返虛時,對戰同為元神化身境界的強者,完全無敵,從無敗績。
滅佛一戰,更是親手打死過大雷音寺元神金身二重境界的佛門大能。
現如今他也成就元神返虛,那在返虛之境恐怕也同樣近乎於無敵,面對合道強者也可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