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上下有難以難說的光彩閃爍,前一刻明亮奪目,後一刻黯淡無光,就彷彿灰燼中一點殘火,在忽明忽暗的閃爍,始終不曾徹底熄滅,隨時有餘燼復燃的徵兆。
蕭焱雙瞳之中,有冥海萬千災劫的影響一起閃動,更有暗紅光澤起起伏伏,顯得兇戾異常。
而在蕭焱面前,巨大光環上,還有其他人。
有獨自一人者,卻是個白衣青年,他衣袍上繡著白色雲朵,正是太虛觀的標識。
此人自然便是太虛觀太上長老吳孟其,承前人遺澤,也可以進入冥海,引動冥海之力。
只是他此刻神情微微凝重,一對眸子閃動異彩,視線在蕭焱和其他人之間來回移動,不見喜色。
在遠方,真正與蕭焱面對面之人,乃是一個身著黑色龍袍,頭戴平天冠,一身威嚴令人幾欲俯首的男子。
那男子此時看上去年近三旬,但威儀厚重,冠冕下的雙目之中,彷彿有深邃的黑光從中閃現。
他的目光不給人以兇戾冰冷之感,但卻如同最深沉最晦暗的存在,無聲無息無識,一切彷彿歸於永遠的安眠。
但在那如同死後世界,陰間地府一般的氣息之中,卻又彷彿擁有勃勃生機,演繹著生死輪迴的奧妙,使得死亡似乎也不再那麼冰冷恐怖。
雖然模樣有所改變,已經長成青年身姿,但不論蕭焱還是石天昊,又或者是吳孟其,都能認出,眼前之人正是此前一直蟄伏的冥皇。
上次冥皇於世人面前現身,還是兩界戰爭時期,自那之後,此君便一直隱忍蟄伏,不見蹤跡。
而這次現身,蕭焱等人都能感覺到,冥皇一身神通法力,比之前更加強盛許多,彷彿已經重回昔日上古紀元時起自身的巔峰時期。
距離他真正重生,大千世界時間過去還不到三十年,冥皇神通之玄妙,便是出身當今神州兩大巔峰實力的蕭焱、石天昊和吳孟其心中也都生出幾分讚歎。
這已經不是轉世輪迴,而是近乎於真正的死而復生了。
冥皇神情安然寧靜,視線也落在對面的蕭焱身上,而在他身旁,則站著一箇中年男子,身著古服,面容平和淡然,面無表情,目光如水,情緒彷彿沒有任何波動。
吳孟其看向這中年男子的目光,就變得複雜至極了。
因為這男子,正是太虛觀歷史上第二代觀主,雁星河。
吳孟其師承,乃是聞赤陽一脈,但到了今時今日,從思想觀點上來說,已經與當年聞赤陽及其追隨者不同,吳孟其本人更是現如今太虛觀激進派的領袖人物之一,思想看法同聞赤陽南轅北轍,比雁星河都還要激進許多。
似乎感受到了吳孟其的注視,也能認出其來歷,雁星河的視線也向他看過去,只是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被冥皇煉成邪魂的他,面對自己的晚輩傳人,雁星河也仍然很平靜,似乎沒有任何難堪的感覺,看不出尷尬,也沒有羞惱。
沒有喜悅,沒有愧疚,沒有憤怒,一切情緒彷彿都被掩藏在那如水的目光中,不見點滴波瀾。
看著吳孟其衣襟上紋著的白雲圖樣,雁星河目光平和依舊,仍然沒有絲毫波動,吳孟其心中卻生出悲哀的感覺。
太虛觀包括衣飾禮儀在內的諸多規章,皆是當年雁星河主持觀中大局時制定,有很多,現如今都一直還在沿用,其中便包括衣襟上的白雲標識。
雁星河上下打量吳孟其一眼,微微頷首,便即收回目光,平靜如故。
石天昊的視線在吳孟其、冥皇、雁星河身上轉了一圈之後,落向另一個方向,在那裡,也站著兩人。
其中一個俊美的少年僧人,一襲灰衣,正是久違的金蟬子。
金蟬子此刻跏趺而坐,而在他身旁,則坐著另一個青年僧人,身著一件黑色袈裟,周身上下,同樣顯露佛門寶光,體如琉璃,頭頂上空更浮動著十八盞金燈,金燈燈火之中,彷彿有佛陀菩薩光影閃動,傳出陣陣梵音。
這青年僧人和金蟬子一樣,相貌俊美,只是膚色蒼白許多,在琉璃佛光映照下,也仍然顯得微微有些陰沉。
雖然形象大變,入了空門,但蕭焱又如何不識得,這身著黑色袈裟的青年僧人,正是昔年有過一面之緣的冥皇徒孫,幽冥道人弟子申屠澤?
石天昊透過蕭焱提供的光影留痕影象,也見過昔年冥皇一脈公子澤的真容,此時見了本人,同樣一眼認出。
此君銷聲匿跡多年,卻是不聲不響入了佛門,令人微微感到意外,卻也有情理之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