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像一團亂麻侵擾著她。
斬風失血的臉蒼白無色,卻保持著固有的冷漠,精神力高度集中,兩隻眼睛如狼一樣,狠狠盯著現身在門口的黑影。
這還是人嗎?
冷酷無情的鬼刺客,同樣被驚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記再次出手,此前從未失手,也沒有第二齣手的經歷,挫折感和失落感,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情緒,影響了決策力和判斷力。
好狠的人!好冷的人!
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活著,本身就是難以想象的事情,斬風卻在此時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沉穩,使他的強大被烘托得更明顯,就像一個普通人被放大數倍,變成了無可阻擋的巨人,任誰也不敢再向他動手。
頸部被布條完全塞著,喉嚨裡滿是血,斬風的聲音全部被封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沉默的他,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被徹底激怒了,殺氣在瞬間膨脹,填滿心頭,狼眼似的眸子裡閃爍著熊熊怒火,如利刃般劃破空氣,直逼刺客。
好陰毒的刺客!真是可惡!
令他憤怒的,不是無情的狙擊,而是對方的陰險,剛才那一擊的目標不止是他,還把幽兒也算在內,利用幽兒作為攻擊的籌碼,如果不是他硬受一擊,幽兒早已香消玉殞。
他不介意對手的冷酷無情,卻極度討厭這種小人行徑。
殺氣透著門窗縫隙四散飄逸,鬼刺客雖然來自陰冷的鬼界,習慣了陰寒森然的氣息,但在這一刻,也不禁感到濃烈的寒氣,彷彿是死亡的警告。
蹬蹬倒退了三丈,鬼刺客懼怕地看了看斬風,原本身手敏捷的他,竟發現手指不聽使喚,心裡更是驚慌,連忙潛行離去。
“好險啊!”斬風暗暗鬆了口氣,咽喉傷得極重,無論怎麼忍耐,痛楚還是像鈍刀割著神經,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溼,雖然還有能力保護自己,但如果刺客攻擊硯冰,他也無力顧及。
“對不起!”硯冰從驚駭中回過神,淚水像泉水般湧出,沿著面頰滾滾落下,瘋了似的撲到斬風面前,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自己的猶豫,幾乎葬送了親人的性命,極度的歉疚感使她幾乎想死。
斬風不敢亂動,一動不動地坐在原位,臉已全無血色,因為不能說話,只能朝硯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手指著幽兒,示意硯冰先照顧好幽兒。
“我……”硯冰哽咽著說不出話,伏在他的膝蓋上大聲痛哭著。
讓親人跪在面前的滋味並不好受,斬風也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忍著痛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
“嗯!我知道了。”硯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輕輕地把幽兒抱在懷裡。
斬風摸向喉嚨,失血並不致命,傷勢也會自己好轉,因此他並不害怕,只有不能說話有些彆扭,幸好他本就不愛多說,所以很快就釋懷了。
好厲害的攻擊,突破喉嚨時沒有一絲感覺,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緩緩轉回頭,白牆上那數十道血痕赫然映入眼簾,由於血漬未乾,有的血珠還在往下滾落,帶出一條條的血線,場面煞是嚇人,然而他卻無動於衷,淡淡地看了一眼後,目光在牆角附近搜尋著。
很快,一個櫻桃大小的黑色物體,引起了他的注意。
“屍狼蛛!”硯冰被眼前的物體,驚得大聲呼叫。
“屍狼蛛?”斬風茫然地凝望著她。
“你等我一會兒,我先把幽兒送進房。”硯冰知道他在想什麼,抱著幽兒向內間臥室走去,片刻後又走了出來,在牆腳撿起屍狼蛛遞向斬風。
“這種東西名叫屍狼蛛,上面有腐屍毒,普通人沾上一點,就會全身發出腐臭,如果不及早治療,一個時辰內必死無疑。”說罷,她滿眼憂色地看著斬風,怕他會中毒身死。
斬風朝牆上的血斑,努了努嘴。
硯冰詫異地看了一眼,見滿牆的血珠都是鮮紅色的,沒有任何臭味,意識到他沒有中毒,心中大安,神色也輕鬆多了。
斬風手一抬,血就往傷處湧,身子也隨之感到巨痛,他皺了皺眉,還是接下屍狼蛛,仔細看了片刻,發現屍狼蛛全身烏黑,散發著刺鼻的屍毒臭味,八條腿像利刃一樣,被這樣的東西打穿咽喉,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硯冰走到斬風身邊,右手顫抖伸向斬風的頸部,看著被血染成暗黑色的布塊,淚水又忍不住下落,幽幽地道:“對不起,我該早點提醒你,我實在沒想到他會對你下手。真的!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