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3 / 4)

然暫時在行動上還不能完全落實,至少要在意識上提醒自己,該餵狗時就餵狗,該打狼時就打狼,而扯纏不清,必貽害無窮。所以任逍遙把我們的“便秘工作室”引薦到尹導演的晚會劇組時,首次見面,我們略一遲疑,就忍著臉紅談到了報酬。

進入劇組,剛開始我的情緒有點受挫,因為討論方案,我非堅持片尾出現演職員表的時候,不要正常滾動字幕,而要獨具形式美感——先整個黑屏,全部的字都一起出現橫槓;停一下,再一起出現筆畫裡的豎槓;再停一下,再一起出現撇;一起出現捺;最後點上點——等於觀眾最後才知道演職員的名單。我自鳴得意的創意,把那個不認識我的副編導氣得夠嗆。他逢人便說,劇組來了個有病的唯美主義者,她希望放屁都能押韻。

不管怎麼樣,小猜和我總算拿到了便秘工作室創辦以來最及時的最豐厚的一筆佣金。我們立即找個異國風味的餐館犒勞了自己,她買了一套蘭蔻護膚品,一件性感的泳衣。我早就看中一條設計古怪的長鏈,掛在毛衣外面,有種慵懶而逍遙的味道。我們初嘗放棄羞怯的好處,相顧而笑。失去的只是腳鐐,我得到是一條項鍊和整個世界。

第六章

無敵小快手任逍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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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們請任逍遙遠赴北京郊外的雲棲山風景區度週末。夜晚坐在無人的河邊,水流湍湍,明月高懸。把腳丫子泡在水裡,任逍遙領受著我的好意,並許諾說,有一天,她會請我坐飛機頭等艙。

任逍遙為什麼能無往不勝?從她的敘述中,再次能發現和王有蹄在經歷上的某種近似。當然任逍遙城市出身,在北京胡同里長大,比王有蹄見識的世面多多了。但幸福是個對比值,而不是絕對值——相貌和家庭都平平偏下的任逍遙,在奼紫嫣紅的同學們中間,如此不起眼,像棵矮小的狗尾草。

我相信逆境對人的塑造和培養,倘若那是個敏感而聰慧的人,所謂逆境,只具備象徵性就可以,不必真的狂風驟雨。任逍遙沒有仔細講述過自己的成長曆程,我是從其他地方看出點眉目的。

任逍遙媽媽家現在住的房子挺大,隨著衚衕裡最早那批的拆遷,她們家在院子裡見縫插針加蓋的小廚房、小廁所、小煤球屋,全都物超所值地折算了新面積。但住在大房子裡,無敵小快手和她哥都有了令人羨慕的白領收入,她們家裡依然混亂不已。

任逍遙的媽忽然愛美起來,比她還積極地搽口紅,每天早打劍晚跳舞。任逍遙喜歡老人端莊,運動專案最好是太極拳。小區前面集結著拆遷後搬至此處的老太太們,一片寒光閃閃,都跟妖婆似的。吃完晚飯,逍遙媽一抹嘴,急急地跑到立交橋下的空場子裡,學跳交誼舞。有次我們路過立交橋下,看見汽車租賃的場地旁邊,集中著中年以上的這群舞迷。他們中的高手或初學者,煞有介事地獨自旋轉,一隻手臂高高揚起,另一隻,輕挽空氣中虛擬舞伴的腰肢。我們看到了逍遙媽提到的那位中年寡婦,永遠穿著像跳西班牙舞那樣鋪張的裙子,轉圈時掃蕩一片。我也看到了逍遙媽。任逍遙和她的母親長得非常非常像,完全是個翻版——就是說到她這輩,在原有的不良基礎上,任逍遙並無什麼提高和進展。逍遙媽正和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苦練探戈。不知道是初學還是天賦欠佳,逍遙媽小心翼翼,活像探雷的工兵,隨著老頭子嘴裡“嘟嘟”的口頭音樂伴奏,斜斜伸出她的一隻腳。她媽忙得滴溜轉,哪裡有時間收拾屋子。逍遙媽保持的優良品德就是什麼都捨不得扔。當季的與過季的衣服都堆在床頭和凳子上,五斗櫥的每個抽屜都塞滿破了小洞卻不捨得扔掉的絲襪。

任逍遙媽的節儉,似乎也在佐證她物質條件受到限制的青春時光。無敵小快手任逍遙憑自己的智力和能力吃飯,她不佔別人便宜,也不被別人佔便宜,從來收付兩訖。

想起有一次任逍遙半夜給劇組開說明會,我們看到茶几上擺了半箱盒裝牛奶,也沒問,拿起來就咂咂地喝。任逍遙突然停下話題,轉臉對劇務說:“這箱牛奶還是我自己掏錢買的呢。”我煩她半夜開會,還損了她兩句:“大家注意,不要再隨便喝了,這是任逍遙小姐個人的奶。”任逍遙不高興,因為她在這方面確實弱項。不像我們劇務,一直被建議去做牛奶廣告,她是一個天然的穿E型罩杯的女性,在靠吃冬貯大白菜長大的六十年代孩子中脫穎而出——她做牛奶廣告,給人一種鮮明的借喻效果。任逍遙呢,不像個在胸懷方面能有所奉獻的人。

第六章

無敵小快手任逍遙(5)

說到這兒,我順便講講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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