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打一個願挨,他們只是中介而已。
但是沒人知道,他們從中中介了多少?
冉小苒看著這張協議書,如同看著一張賣身契,她還有什麼選擇嗎?那明倫骨髓移植不能再等了,房子被抵押了,廠子還被封著,她還有什麼辦法一下子搞到那麼多錢?
如果用自己的一隻腎,換那明倫的一條命是不是很划算?
冉小苒遲疑了片刻,還是簽了字,筆落在紙上的瞬間,冉小苒的手在抖。
簽好了字,冉小苒被安排做了體檢,院方要求她立即住院。
一切進行得詭秘而迅速。
冉小苒猶豫了,她需要一點時間,哪怕一個晚上,她要計劃好在自己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確保錢能到達醫院的帳戶上,她還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梳理梳理自己混亂的思緒。
院方說在她沒有簽字以前,什麼都好說,只要在協議書上籤了字,她所有的一切都要聽從醫院的安排了,因為換腎手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還關係到另一個人的生死,人家不可能提前剖開身體等一個沒有把握的腎臟,從現在開始,她需要做什麼她要去什麼地方,都要有醫院的人陪她左右了。
所有的路都已經堵死,冉小苒這才醒悟,從她走進這家醫院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自己的主人。
她別無選擇。
在醫院派的專人陪護下,冉小苒將17萬元錢電匯到了那明倫住的醫院,冉小苒給主治醫生打了電話做了核實。
冉小苒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太多的情況,更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家和自己的真實身份,她沒有回家,直接住進了醫院。
等待手術前的那個夜晚格外漫長。冉小苒躺在特殊安排的病房裡,恐懼而又絕望。
手機握在手裡,她不想打給任何一個人,沒有人能夠幫她,也沒有人能來陪她。
她只想聽聽一個人的聲音,那是她唯一的牽掛了。
凌晨三點,她撥通了電話,她很少用手機打國際長途的,費用太高了。可是現在,她還用顧忌嗎?還用為誰顧忌?能夠活著走出這個醫院的她再無需顧及誰了,沒人再需要她的顧及。
她盡力了,盡全力了。
那娜?是我。媽媽。她盡力保持語調平靜。
媽媽?怎麼是您?我正要走呢。電話裡傳出女兒吃驚的聲音。
奧克蘭此時正是早晨八點,正是女兒該去上學的時間。
想你了,你還好嗎?
我很好。媽媽你和爸爸呢,你們好嗎?女兒永遠像只快樂的小鳥。
我們,都很好。
爸爸呢?我要和爸爸說兩句。
爸爸在廠子裡沒回來,我轉告他吧。
媽媽,您今天怎麼捨得打電話了?
媽媽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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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您和爸爸當初狠心送我出來了?
那娜,父母做的一切都是為兒女著想的,你大了就懂了。
我現在也不是小孩了,我在和您開玩笑呢。
那娜,在哪兒要聽姑媽的話,沒事幫姑媽多做點家務。
我知道。您說好多遍了。
要好好學習,聽老師的話
媽媽——又來了。比利在外面喊我呢,媽媽,您還有事嗎?沒事我要上學了。
那娜,比利是誰?
比利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媽媽,他帥極了,您知道貝克漢姆嗎?他也留著“莫西幹”頭,酷斃了!
不知道,不要和
媽媽,這裡是紐西蘭,不是中國,您別瞎操心了,我會管好自己的。拜拜,媽媽,快接著睡覺吧。我要遲到了,我會給您發妹兒的。
那娜——
電話掛了。
媽媽愛你。
第四部分 第十二章(3)
冉小苒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後悔沒有讓女兒聽見這句她最想告訴她的話。
女兒大了,女兒再不是牽著她的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了,她正在一點點飛離自己的視線,她不再需要媽媽的呵護和關注了。
比利是誰?
貝克漢姆是誰?
“莫西幹”又是什麼?
她再也走不進女兒的世界了,女兒的世界裡有許多她不能理解和不知道的東西。
是喜還是憂?
冉小苒無從感覺。
只有在心裡默默地祝福女兒,默默地祈求上蒼保佑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