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帶來的擔架把我丟上去,擔著便往飛機懸停的位置走去。那個自從我們和被我撕掉臉的傢伙打起來便消失不見的英國佬這時也從雪堆裡站了起來。“能給個火嗎?”我從口袋裡掏出止痛香菸放進嘴裡,該死的加熱毯把我從凍僵的狀態解放出來,身上的大小傷口立時開始隨著汗水湧出痛來。
“當然!”看著遞過火來的手,我留意到食指上有個指環形文身,上面獨特的紋路告訴我,這是俄羅斯OE�1391軍事監獄的文身。那裡是專門關押犯了重罪的特殊人才的軍事監獄,進去的人都沒有再走出那裡的機會,除了加入軍方的“死記名單”後神秘消失的高手,他們大多被俄羅斯高層和巨賈花費巨資和疏通關係買出來當了私人武裝。這些人沒正式的身份,正好適合為政治用途“處理點什麼”。難道俄羅斯也有人來了?
飛機螺旋槳加速轉動,我平躺在飛機艙板上仰頭向後望去,緩緩合上的後艙門把已被落雪掩住了半邊身子的托爾他們永遠拋在了這片不屬於他們的土地上。看著疾風吹起的雪浪沒過他那張破碎的臉,我不禁想起了同樣命運的全能,相似的氣候,相似的傷口,相似的死亡!
當著眼睛噴火的醫生的面兒,我把菸嘴塞進嘴深吸一口,將煙霧吞進肺裡慢慢地濾過再軟軟吐出,讓菸葉中的化學成分順著奔騰的血細胞傳遍全身,然後我便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睜了一個多星期的眼皮無法抑制地在溫暖中砸下,看著腦袋兩邊各式各樣的泥濘軍靴,回想起曾經多少次我就是這樣躺在屠夫和快慢機的腳邊被拉回基地的,熟悉的場景和陌生的氣味竟然打消了即將遭受不幸的恐懼。
我睡了!也應該睡了……管他呢!反正死就死了。聽說過撐死鬼、餓死鬼,可沒聽說過瞌睡死的鬼,我也沒有嚐鮮的勇氣,所以我睡了!
第一二二章死去,活來!(3)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只是感覺雙眼仍乾澀得像砂紙,腦海中烙印的暴風雪還呼嘯有聲,印入眼簾的卻是戈壁中一個乾涸的湖泊,裸露的湖底沙礫在大風的裹挾下,向東北方向飄散,吹起一片黃土。多日的酷寒低溫在肩頭凍起的雞皮疙瘩還沒落下,喉嚨和嘴唇又被幹燥的戈壁抽乾了水分,外溼內燥的崩碎感讓我有緩慢枯乾的錯覺。
透過被厚厚眼屎糊住的視線,我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座被摧損得殘破不堪的清真寺中,無遮攔的院牆外的懸崖下是一個冒煙的小村莊。我所在的這間撒滿勸降的傳單和糖果的陽光房間裡,一具老婦人的屍體躺在一旁噁心地腐爛著,她令人作嘔的腐爛屍體透著奇特的安詳和莊重,那是超脫了人世間一切喧鬧和生死搏殺的安詳和莊重。
被俘的英國兵穿著阿拉伯服裝就被銬在正對我不遠的柱子上,看到我醒來,他定定地看了我片刻,平靜地吐了句:“你們應該救我們的。我知道那是你們!”
我看著同樣孤身落入虎|穴的“難友”,想到那麼多的同伴死得只剩下他一人,我都替他難受。
“我沒有恨你,你做了你該做的,我做了我該做的,很公平!”我脖子上一痛,感覺一根針頭扎進了面板裡。
“睡覺的時候免疫力最強,發高燒的你還是再休息會兒吧。”清秀的聲音一過,針頭便從擠開的血肉中抽了出去,隨即我的眼前便開始明暗閃爍,剛剛聚起的意識又開始渙散。
“你也能等到自己的政府來救你。”我說話開始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如果他們……來……救你!願上帝保佑我們……”
當我馬上就要陷入黑暗之時,隱約聽到背後的討論聲中傳出一句:“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真想看看‘畫家’是怎麼拷問人的。那……可是……藝術級的……好期待……”
畫家?和屠夫齊名的傭兵界最殘忍的用刑高手?我真的要多走運有多走運!……
第一二三章死去,活來!(1)
隱約感覺自己不停地在各種運輸器材上顛簸,朦朧如夢境般的意識中充斥著槍聲和各國語言的抱怨與咒罵。我想睜開眼,可是眼皮卻似有千斤重般怎麼也抬不起來,用盡全力仍只是擠出一絲縫隙。透過被眼屎粘住的睫毛,我模糊地看到無數穿著迷彩服的阿拉伯人正在向天射擊,不斷有爆炸的白光閃起,刺激的顏色漫過視覺的堤防淹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靜靜地回了回神,我重新組織了一下這些日子的記憶,直到想起自己已淪為階下囚時,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躺在一張不合身份的舒適軟床上。
手指觸控身上蓋著的毯子,發現竟然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