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車門,楊帆卻站在拘留所前舉步維艱,“怎麼了,你後悔啦?”陳渺路揚起好看的笑,楊帆杵在原地不肯動,陳渺路在她身後稍用力推了一把,“走吧,一咬牙就結束了。”
楊帆深呼了口氣,彷彿前方就是萬丈深淵,而她稍不留心就會墜入地獄,萬劫不復。
“你若還想救他,就乖乖聽我的。”陳渺路的話吹在楊帆的脖頸處,她覺得渾身都冷得幾乎要發顫。
楊帆木訥的握著話筒,她望著消瘦的李政一慢慢走了出來,他憔悴的臉頰略有凹陷,碧綠的雙眸更如一泓泉水,楊帆隔著玻璃凝視著他,他是欣喜的,看到楊帆時嘴角微微揚起。
陳渺路故意走了過來,他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楊帆的身上,李政一看著玻璃外陳渺路自信的眼神,他的笑容逐漸消失。
“趕緊說完,今天咱媽在家等著你吃飯。”陳渺路俯□,他的唇輕貼近楊帆臉頰,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透過話筒傳給了李政一。
李政一稍稍愣住,他垂下如扇葉的一對長睫毛,心底卻是不住的陣痛。
楊帆將手中的硬皮書交給了獄警,獄警接過仔細檢查,陳渺路也退到楊帆身後不遠的地方靜靜聽著他們談話。
“你。”李政一和楊帆都同時開口,兩人皆戛然而止。
楊帆勉強笑了下,“你別擔心,我們會想辦法的。”
李政一點了下頭,“你和孩子還好嗎?”
“挺好的。”楊帆低著頭不敢去看他。
李政一的指尖慢慢觸碰著冰冷的玻璃,絲毫感受不到楊帆的溫度,楊帆好像有話想對他說,可她卻始終皺眉猶豫著,身後的陳渺路輕咳了一聲,楊帆驚覺的回頭瞥了他一眼。
“政一,”楊帆抬頭看向他,他在等待她說話,楊帆卻如鯁在喉,她的手不停的揪住自己的裙襬,力氣大得簡直恨不得將衣服全部撕碎。
李政一望了眼她身後的陳渺路,他露出苦澀的笑容,“他要是肯真心對你,其實也是不錯的,起碼比我這樣的階下囚要好。”
楊帆攥著裙襬的手用盡力氣,她猛地抬起頭,用最冷酷的眼神望著李政一,“李政一,你根本不配做孩子的父親,你這樣毫不負責的離開我們,我一個未婚女人要怎麼帶個孩子!” 李政一顯然有些驚訝於楊帆的話,他剛想開口,楊帆卻繼續言辭激勵的說:“你也不能怪我,我到底是個女人,為了我和孩子的將來,我只能嫁給陳渺路!”
楊帆說著話胸脯起伏不定,李政一隻是緊緊握著話筒怔住了,他的指尖本在玻璃上描繪著楊帆的輪廓,可他卻停了下來,他從未感覺如此冷過,這種寒意順著指尖幾乎要沿著血管直抵心臟。 “還有,李政一,”楊帆站了起來,她的手不停地出汗,汗液幾乎將話筒全部沾溼,“我根本不愛你,從來沒愛過你,我的心裡一直都只有渺路學長一個人!”楊帆說完啪的狠狠掛了電話,陳渺路不失時機的過來牽過楊帆的手。
楊帆扭頭依偎在陳渺路懷中,眼淚卻落了滿臉,陳渺路回身看玻璃後的李政一,他在獄警的拉拽下,卻仍是不停地用力拍打著玻璃,他的嘴一張一翕,外面人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陳渺路看著他忽然心底有種快意的開心。
“可以把戒指給我了吧?”楊帆睜大眼睛看著車前方,她也不去擦,只是任由成串的眼淚從眸中滑落,直順著脖頸滾入懷中。
“幾句狠話換他的後半生,這生意他可真是划算。”陳渺路攤開了手掌,楊帆看也不看他一眼,徑直抓過其中的鑽戒,戒指上稀有而碩大的粉鑽通透明亮,豔麗誘人照得人眼花繚亂。
在巴黎時道路兩旁高大的梧桐樹將粗壯的枝椏伸得遮天蔽日,傍晚微紅的餘暉透過金燦燦的葉片,遍地的落葉帶著秋的香味,堆積了滿滿一層,美得如夢如幻,“我們結婚吧。”李政一的雙眸深遂得如世上最深的海溝。
他在公交上的求婚彷彿猶在耳邊。
楊帆自己戴上戒指,一滴淚落在了鑽石上,陳渺路捧過她的臉頰,他本想吻去她的眼淚,她卻扭頭避開了他,陳渺路見無法得逞,也只能作罷專心去開車。
楊帆看著車外的街道,經過一家花店門口時,忽然起了一陣風,花香卷著幾片花瓣落在了地面上,車輪毫不留情的碾了過去。楊帆覺得胸口異常的痛,她記得張愛玲曾說花落有聲音,她是斷然不相信的,可當此刻,她卻好像真的聽見了花瓣墜落的聲音,就好像雨滴似的,噼裡啪啦的紛紛從高空墜落,當真是觸目驚心。
李政一在獄警的脅迫下回到了房內,所謂的房間,不過是不到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