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值不值。
終於,激ang激e石開口說話了。 ;“異黨的周en來在延安騎馬摔斷了胳臂,尚且可批專機送他去蘇聯動手術,本黨同志身先士卒與敵寇作戰受傷,更應同等待遇,餘即刻飭令桂林行營作妥當安排。”
張靈甫要動身去香港了。 ;翁馨怡倀然若失。幾個月以來,朝夕相處,卻一直沒機會作一次長談,他對她的尊重,他安靜的xìng格,都使得她一次又一次失去了勇氣,除了例行的查房、換藥以外,她和他似乎便沒有更多的話可說,每一次進出他的病房,她只是會本能地放慢腳步、放慢動作,多呆上一點時間,也僅此而已。 ;惟獨有過一次美好的野炊,將成為她一生中最燦爛的記憶。
那是前不久的一個秋夜,月涼如水,樹影搖曳,她下班回宿舍,從騎樓下經過的時候,看見灕江邊有一堆篝火,還有孟鐵蛋說話的聲音,好奇地走過去一看,卻原來他們正在河灘上烤紅薯。鐵蛋看見她來了,高興得直叫翁護士來了翁護士來了。 ;“呵呵,下班了?跟我們一起吃烤紅薯?” ;張靈甫坐在草地上,很有禮貌地笑著說。
“行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呢。” ;她欣然應道。童趣勃發。“怎麼想起烤紅薯的呀你們?”
“我們旅長說他胃口不好。就想吃老家的烤紅薯唄,醫院伙房又不會弄,只有俺親自動手了。”這鐵蛋以前傻得可愛,現在是傻得可恨,翁馨怡想和張靈甫說話,他插什麼嘴呀,還“親自動手”呢,於是翁馨怡把他一扒。說:“去去去,你親自動手去揀柴禾,我來負責燒火。”
“哎!”孟鐵蛋高高興興地去了,只要是翁護士支配的事情,他都樂意。
篝火旁只有他們倆了,火光把她的臉映得粉紅。
然而,兩個人一開始竟無話可說,冷場了,她彷彿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像無數對男女第一次見面要從天氣說起那樣,張靈甫抱著自己的那條傷腿。打破沉默說:“今天的月亮真亮啊。”
“啊,是啊。月亮彎彎的,像一隻簾鉤。” ;翁馨怡歪起頭看了看夜空,想起李清照的一首詞,又幽幽說下去:“還記得一句名句呢,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有了話題,話自然就多了。
當過教書先生的張靈甫,開始誨人不倦起來。“前人吟詩作賦,月亮常作愁的寫景,以月光的清冷、圓缺,吐露不忍分離的思緒,故在這首詞的下半闕,李清照方引出一番相思閨恨:‘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情態曲盡、韻味綿長之效果極佳。”
翁馨怡忘記了燒火。她也坐在了草地上,手託在下巴上,靜靜望著面前的張靈甫,一時聽得入了神。
“月為yīn,有圓缺,自古以來,以月多寫惆悵,少寫傲氣,但也有人詠月抒懷、表達自負,比如沈葆楨。沈葆楨原為林則徐的幕僚,林則徐見其頗有才幹,後將女兒嫁與他。此人年輕氣盛,目空一切,有一天乘著酒xìng,月夜吟詩,揮毫寫下這樣兩句話:一鉤已足明天下,何必清輝滿十分。想必你也知道他這兩句的用意?” ;“嗯,知道的,他是想說一輪殘月都可以照亮天地,何必還要那銀盤一樣的滿月?”
“對。沈葆楨當時很得意,拿去給別人看,以為別人不過爾爾,改不了的。可是,林則徐看了之後,捋著鬍鬚一笑,隨手便將何必的‘必’改為何況的‘況’,將他的詩句改成:一鉤已足明天下,何況清輝滿十分,一字之差,意思大相徑庭,將故步自封的自負自滿變成不斷進步的凌雲壯志。”
“一鉤已足明天下,何況清輝滿十分……” ;翁馨怡細細品味著箇中的韻味。
“看到岳父大人的改動,沈葆楨十分慚愧,從此以後,他謙虛謹慎,學識才干與rì俱增,先後當上江西巡撫、兩江總督、南洋大臣等軍政要職。” ;張靈甫講完這一段趣聞,話鋒一轉,輕鬆的語氣裡多了幾份深沉。“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我們在這裡舒適地烤著紅薯說詩文,而在淪陷區那邊,不知道還有多少民眾流離失所,南望王師又一年?”
孟鐵蛋很快抱著一大把幹樹枝回來,只聽他嚷道:“咋搞的?火都熄了嘛!”。
他們相視一笑,那種會心的奇妙感覺不可言傳。
紅紅的火又燒了起來,溼溼的河風中開始飄蕩起烤紅薯那特有的香味。
倘若時間能停滯,她希望永恆在那樣一個月明夜:他們吃著香甜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