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回了一條命,不過,醫生對她的生育能力宣判了死刑。
身為一個女人,卻再也沒有當媽媽的資格了。
秦可失魂落魄地抱著醫院的白床單,四周只有吊瓶點滴的聲音。
一滴,兩滴,三滴……
如果還有比這更慘的事,莫過於秦可從醫院疲憊地回到學校後,別人打量異類一樣的目光了。
那些目光,比自己初來這座都市,那些摩登女郎打量自己的眼神還要可怕。
難道說,一次的錯誤,就要被人釘在恥辱牆上天天欣賞嗎?秦可不想理會這些人惡意的目光。
不過,秦可低估了謠言對一個人的毀滅性。第二天,有幾個猥瑣的男人,將一張百元大鈔丟在了自己面前。
“聽說你只要十塊錢就能跟人****啊?哥幾個大方,給你張百的,你今晚伺候好爺爺們啊,”帶頭的男人淫笑著說。
什麼?秦可對這匪夷所思的荒謬行徑感到難以理解,她以報警為威脅勉強掙脫這群男人的糾纏。可當她衝進教室,同學們異樣的目光,讓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魏白霆,和那個姓賀的女人,在學校相當有威望,要毀了秦可這種沒背景沒家底的山裡姑娘,簡直如動動手指般輕而易舉。
何況,美麗的秦可,早就被人定位成禍水了。
自那時起,秦可在學校的處境越發艱難。不光是被一些****學生騷擾,就連某些品行不端的老師,也會來打秦可的主意。
人盡可夫的賤人,這就是別人送秦可的新綽號,比山裡土妹難聽百倍。
更令人髮指的是,在臨近畢業時,齷齪的某一任課老師,竟以畢業證相要挾,強迫秦可獻身於自己。
如果我有了力量,我一定要殺掉天下所有的男人。秦可如同死人般麻木地躺在辦公桌上,任由豬一般的男人在自己身上亂拱。
阿媽說得對,沒人能保護自己。
除了自己。
畢業後的秦可,本以為逃離了一個狼穴,沒想到又進了另一個魔窟。
**的上司得知了自己在大學裡的難聽名聲,對自己的騷擾越發肆無忌憚。但秦可已經不在乎了。
無所謂,不就是男人嘛。男人是混蛋,錢是好東西。
原來一張好看的皮囊,還可以掙錢。
秦可穿著昂貴的皮草,化著濃豔的妝容,坐在豪華的跑車裡,眼神空洞地看著遠處絢爛的城市夜景。
這座熱鬧的城市,在她看來,是那般冰冷。
她突然懷念起大山裡的生活,懷念起山上的野菜,懷念起嗆人的爐灶,懷念起簡陋的矮房。
她懷念那山那水那人。
生平第一次,她想主動打個電話回家。
她撥通了村長的電話,得到的卻是阿媽早已去世的訊息。
“翠蘭啊,你寄回來的錢,你阿媽一分沒花,統統壓在枕頭底下,說是要給你留作嫁妝。她怕你在外頭吃苦,想多留點給你,沒日沒夜上山挖野菜啊,這才從山裡摔下來的。”村長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這一次,秦可真的沒有家了,天下之大,卻無她的容僧處。
她上過無數人的床,卻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
打工的艱苦,被人玩弄拋棄,不能再做母親,遭人誹謗算計,被男人當做髒衣服一樣隨意處理,這一切一切的委屈,要向誰訴說?
秦可抱著聽筒,哭到聲嘶力竭。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機械地取出化妝鏡,擦去眼淚,熟練地補著妝。
這條路是自己選的,自己不走,誰替自己走?
整理完畢,秦可決定去血拼,當她滿載而歸昂首闊步走出女裝精品店時,她愣住了。
她看見一個女孩,正杵在商店門口,呆呆地看著櫥窗。
亂蓬蓬的麻花辮,廉價的大眼鏡,不合適的襯衫,沾著泥土的褲子,土氣的布頭鞋。一切的一切,都和這座城的氣氛是那樣格格不入。
可是秦可見了她,卻感到分外親切。
她隨著女孩的目光,看向櫥窗裡的華美衣飾,還有,玻璃窗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
無懈可擊的波浪秀髮,閃耀迷人的精緻眼妝,昂貴得體的修身大衣,裁剪講究的鉛筆裙,還有那雙價格五位數的鑲鑽高跟鞋。全身上下沒有兩樣東西,是同一張卡買的單。
所以這些都不屬於秦可,就連她自己,都不屬於自己。
那個枯黃頭髮的山裡姑娘,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