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夜裡,藉助著大山的迴音,傳出去很遠。村裡許多人家都被驚醒了。
建國以後,尤其是最近一兩年,水洞村的村民經歷過幾次類似經歷之後,知道不會是其他武裝力量作亂。
只是零星的反革命份子或是犯罪份子。
只要不是大股的武裝力量,大家的膽子都大起來。跟前幾次大家遇到這種事都躲在家裡,不敢點燈不同。
這次大多數人都點上油燈或是火把,拿著木棍木叉等出門檢視。
人類之所以群居,最重要的理由就是人多力量大。群居在心理上給人以依靠。村裡人從幾個人匯聚在一起,變成幾十個人,然後變成更多人。
柳金柱的一聲槍響,把追趕的人震住了。大家的腳步一頓。柳金柱慌亂中發出的一槍,在黑暗中準頭沒法保證。
所以並沒有人員倒下。
何小東一個縱身上去,大腳一踢,把柳金柱手中的槍踢到旁邊草叢裡。眾人蜂擁而上,把人按倒在地。
柳金柱這邊給何小南爭取了時間。何小南趁機上馬逃竄。她雖然不是水洞村土生土長的土著。但是也在這裡生活了十來年了。水洞村的道路和溝溝坎坎也很熟悉。
何小南準備往南逃竄。清泉河裡水並不深,上次他們就是從清泉河泅渡潛入的村子。今天她依舊想從清泉河過河逃離。
逃出一段距離以後,突然勒住韁繩。何小南坐在馬背上,坐的高看得遠。只見遠處星星點點的,無數火光和燈光。
除了燈光和火光,還有鼎沸的人聲。村民循著馬蹄聲圍了過來。何小南陷入人民的海洋,無處可逃。
火光刺激了馬的眼睛,馬兒噴著氣,焦躁的在原地踏步。
何小南一夾馬腹,還待強衝出去。人群裡有人拿著火把衝著馬頭甩過去。馬兒受驚,長嘶一聲直立起來。
何小南被馬甩落在地,被村民擒獲。追趕過來的何小東勒住馬韁繩,把衝進人群的馬控制住。
一些村民被馬衝撞,受了傷。
村民群情激奮之下,衝上去對著被抓獲的何小南兩人一頓群毆。兩人嚎叫出的聲音,已經沒有了人腔。
待天亮以後,大家才看清楚,何小南的小腿和柳金柱的右手,都呈現出不規則的形狀。尤其何小南的小腿,白骨已經戳出了皮肉之外。
柳金柱的右手,應該是被何小東踢的。何小南的腿,應該是墜馬摔的。
何小西站在人群外頭看著何小南。何小南被捆得結結實實,趴在村部屋子的一角。
大家看到何小西他們過來,閃開一條路讓她過去。何小西是愛憎分明的性格,對惡人沒有同情。
就是同來的柳氏,從看到柳金柱開始,眼淚就沒有斷過。
就算是父母重男輕女,但是柳金柱還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落得如此地步,柳氏也難免心酸。
按照柳金柱的罪行,這次抓到必死無疑。柳家柳金柱這一支教子無方,算是斷絕了。村裡人不勝唏噓。
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柳金柱看到他二姐,露出悔恨的眼淚。跪在柳氏身前:“二姐,爹孃以後就全靠你了。”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柳金柱都是一條道走到黑,都沒有善終。何小西看著痛哭流涕的柳金柱,心裡一動。
轉身出去找她哥。何小東蹲在陸友盛家的矮牆外頭。何小西也蹲過去。何小西也知道他心情複雜。
何小東的年齡比何小西大許多。在沒娶晚娘之前,何小東畢竟是何中槐的長子。他對兒子還是疼愛過的。
親爹死在繼妹和小舅子手裡。他的心裡五味乏陳,亂糟糟的不知道什麼滋味。
而且,小舅子還是被他親手擒獲。相當於親手送上絞刑架。
“哥,咱們是不是去土樓監獄一趟,看一下能不能把你岳父母接回來,讓他們……。”何小西雖然沒有明說接回來做什麼。
但是,何小東也知道何小西的意思。把老柳家的老公姆倆接回來,見兒子最後一面。因為,只怕柳金柱此去,就再也見不到了。
何小東問何小西:“能接回來嗎?人家會允許接回來嗎?”何小東也希望能接回來。至少讓老人見兒子最後一面。
何小東的意圖就單純多了。只是出於親情的考慮。何小西的意圖跟他的不一樣。親情不親情的,這些人也是罪有應得。
子不教父之過。不是老柳家公姆倆縱容著,柳金柱也走不到末路窮途。當然柳金柱自己如果不貪婪,也不是今天這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