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娘有心疾。有心疾的人忌大喜大悲。
可是青林娘每次想起拋下她的母親,都傷心欲絕。加重她的病情。
若非如此,應該還有幾年可支撐的。
這樣的人,讓他如何不恨?他沒長著菩薩心腸,不會當成無事一樣跟他們當成親戚來往。
水洞村現在日子好過了,硬貼上來的親戚真不少。
有些多年不來往,聽都沒聽說過的親戚,一下子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
如果是普通的,沒來往的親戚,有餘力接濟一下也沒什麼。這樣的親戚,原諒他真的做不到當過去事情沒發生,維持著表面的和睦。
徐慧蘭激動的否認:“我沒有,我沒有丟下她,我只是去給她抓藥了,回來人就不見了。”
抓著褚鳳雛的胳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丟下她,我沒有……。”反覆的重複著我沒有那三個字。
“人已經不在了,有沒有都沒有區別了。”
何小西從來不知道,褚鳳雛往人心上扎刀子會這麼幹淨利落。
只是用的是一把雙刃劍。朝別人心上捅一刀的同時,自己的傷口也鮮血淋漓。
這種事情不好勸,除非他能自己想通。
好在褚鳳雛還沒有偏執到不允許徐阿姨接近青林。
有著這樣一個共同的親人,心裡的藩籬早晚會有消除的一天。
定海,陸愛國兄弟倆因為要安頓好家裡,要跟單位請好假才能走,到的比陸厚廉他們晚了兩天多。
這次的饑荒是全國性的,持續時間又長。部隊上接待各地來的軍屬忙得應接不暇。
登記的人員聽說陸二妹是陸擁軍的妹妹,特意著力看了看她的髮髻。
這個時代婦人和小姑娘從外貌上就能一眼分辨出來。
婦人和小姑娘的髮式不同。
爹孃來就來了,怎麼出過門的妹妹也跟來了。這不是擺明了來部隊佔便宜嗎?
偏偏陸二妹自己不自覺,佔便宜也不知道低調一點。
糧食不夠,食堂給打的飯是粗糧的。
陸二妹端著飯盒,用能把粗糧饅頭燒著的眼神使勁盯著,問陸擁軍:“不是說來探親吃的是白米飯嗎?你怎麼給我打這個?”
就算是關著門,陸二妹尖厲又高亢的聲音依舊穿透門板,傳出去很遠。
“食堂只有這個。”陸擁軍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在外面,爭吵對解決問題一點幫助也沒有。除了會引來人圍觀。
陸擁軍跟陸二妹說話的工夫,閆氏和陸厚廉早就三兩口把自己那份飯狼吞虎嚥到肚子裡了。
爪子趁著陸二妹沒注意,一人一個把陸二妹的饅頭抓到手裡。
陸厚廉兩口子不嫌棄。比起家裡摻了老菜葉,老菜梗子的窩窩頭,這個饅頭強多了。
等陸二妹矯情完,挑完刺,回頭就看到她的饅頭沒了。就只剩下她爹孃手裡一人一個角。
“你們怎麼把我的饅頭吃了,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要臉?”一生氣老少尊卑都不分了。髒話都出來了。
陸厚廉兩口子吃飽了有力氣,給了陸二妹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閆氏一邊打她一邊罵罵咧咧:“你孝敬你爹和我還不是應該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這麼大,為著一個饅頭你就罵爹孃?
你小時候吃的奶都是吸的我的血,那些奶水都是我的血變的,我還沒讓你還我的奶水錢呢……。”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陸二妹只能用菜湯加上水,混個水飽。
外面都聽到閆氏跟陸二妹吵架的聲音。大家哪裡見過這樣的母女,哪裡聽過閆氏那些新鮮的對話。看著她們的眼神都帶著異樣。
陸擁軍被纏的焦頭爛額。
閆氏的那句:這裡比家裡強多了,我和你爹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差點沒把他嚇死。
部隊裡也有其他人的家裡人待在部隊不回去。待的時間長了,領導會把戰士叫過去做工作,讓他做家屬的工作趕緊回去。
這裡也不是能隨便待,相待多久能待多久的。待的久了,領導肯定會有不好的印象。
閆氏和陸厚廉可不是願意待在這裡,有吃有喝還不用幹活,多愜意啊!
陸愛國來了,陸擁軍鬆了一口氣。
“陸擁軍家又來了兩個人?”朱副營長聽到別人學給他聽的訊息,差點沒笑出聲。
機會錯過就沒有了,他這次錯過晉升,以後就前途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