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的時候,唐雅君到何小西這邊來串門。抱著何小西打到一半的毛衣:“這種新花型你才學的啊?給我說說怎麼織的……。”
因為太清閒,何小西現在的主業快成打毛衣了,前世學的那些針法被她慢慢想出來了。
現在廠裡女工們織的幾種針法都是何小西教的。
“聽說過幾天我們廠要組織人去支農。”唐雅君說。
唐雅君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做飯都做的不能入口,更別說種地了。說這話的時候臉皺的跟苦瓜似的。
去年去支農,把她累得脫層皮。她想好了,寧可讓人說她脫離人民群眾,也得去開一張補假條。
“嗯,得準備點乾糧,還得準備些糧票和錢。”
何小西以為她是不會準備乾糧犯愁。“糖球和糖果也去,我給他們準備乾糧的時候給你們多準備一些。”
“我就不去了,那幾天我正好去掃盲班上課。”
“掃盲班?什麼掃盲班?好他個梁老蔫,我都跟他說過讓把你的掃盲班給免了,怎麼還……?”說到一半,想起來上掃盲班好啊!
上了掃盲班就可以不必去鄉下支農了。
“那個,我幫你去掃盲班上課,你去幫我下鄉,我跟你說,上課可難了,比干農活辛苦多了,考不及格還得多上一期。”唐雅君化身大忽悠。
不過何小西已經聽出來了,梁副廠長不是讓她幫別人上掃盲班,她去是給自己上課。
之所以小心翼翼不是怕她不同意,也不是怕傷她自尊,而是唐雅君打過招呼讓給她免了這次上課。
“沒事,我不怕,我是初小畢業,掃盲班那點東西還難不倒我。”何小西狹促道。故意打擊她。
初小就是小學。聽說何小西是小學畢業,唐雅君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
抱著何小西的胳膊:“救命恩人啊,讓我替你去上課吧,我求求你了,你不幫我我就完蛋了。”
何小西被纏得沒法:“好了,別晃了,晃得我頭暈。”
何小西一答應,她馬上滿血復活。“我哥給我寄的餅乾,回頭分給你一半,帶去當乾糧,省得做了。”
何小西也沒跟她客氣。
“你小學畢業怎麼不早說啊?我還以為你沒上過學呢,給你安排崗位的時候可難為壞我了。”唐雅君抱怨。
合著這個閒人崗位就專門給文盲準備的?
也坐實了何小西蘿蔔招聘的猜測。
“填表格的時候我填學歷了。”何小西說。
晚上唐雅君又借住送餅乾的藉口,拖家帶口到何小西家蹭飯。
楊家的孩子不挑食,做什麼都吃得噴噴香。
“這道菜是糖球爹在定海當兵的時候我跟食堂的大師傅學的,甜味的,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習慣。”何小西指著一道桂花炒年糕說。
定海菜跟魯菜不同,炒年糕放糖。何小西還以為楊家的孩子吃不慣呢,誰知道依舊吃得開心。
楊昭萍夾了一筷子吃掉:“好吃,比我媽做的好吃多了,我媽只會炒雞蛋,雞蛋都能炒焦。”
唐雅君被女兒揭了老底,羞惱的把她夾的一筷子菜搶了,放到她兒子碗裡。雖然兒子跟小老頭似的嚴肅,至少話少不會扎心。
“你這是重男輕女,老封建思想。”楊昭萍憤憤不平的說。
何小西趕緊給她也夾一筷子。
“你們家老陸也在定海當過兵啊?”唐雅君說。
一個也字,包涵的東西就多了。
何小西點點頭,沒急著說話,等著聽唐雅君怎麼說。
“我哥在定海當兵,他們家老鄭以前也在那邊。”唐雅君拿筷子指了指隔壁。看了看幾個孩子,把下頭的話嚥了回去。
何小西知道她肯定是想埋汰李月華幾句,又怕家裡孩子小不懂事再給傳出去,乾脆不說,話少是非少。
吃過飯幾個孩子下樓去玩,何小西去廚房刷鍋洗碗,唐雅君也跟了過去。
左右看看沒人,唐雅君說:“他們家老鄭以前在我哥手下當副營長的時候,她想跟著去隨軍一直沒辦好手續,就天天吵鬧,
也是像那天那樣坐在地上撒潑打滾,他們家幾個孩子都是跟她學的,動不動就躺地上打滾。”
正說著呢,樓下就傳來孩子的哭聲。兩個人趕緊趴在欄杆處往下看。
看到的情形讓兩個人對視一眼,眼裡都有笑意。鄭家的孩子正躺地上打滾呢!
兩人也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