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友財的話確實讓人覺得暖心。何小西也不能免俗的受到點感動。所以,她自己認為是瞪了眼陸友財。但在陸友財看來,有點嬌嗔的意思。陸友財嘿嘿傻笑。
陸友財把他知道的一些關於小駒的事情跟小西說了一下。小駒娘因為生他的時候年紀大了,小駒出生後她身體就垮了。他們家是他嫂子們當家。前些年小駒年紀小的時候,還經常跟人討吃的。
鄰居知道他嫂子哥哥不給他飯吃,替他出過幾次頭,找到他家說說。不僅沒解決問題,他嫂子們反而倒打一耙,說他嫌棄家裡吃的差,貪吃才出去討食。大家的出頭不僅沒用,小駒反而因為大家的出頭招來一頓打罵。後來大傢伙也不敢再管了,只能背地裡給他點吃的,就算是幫他了。
但是隨著年齡長大,小駒不願意向人討吃的,也不知是在家的狀況改善了,還是知道害臊不願意伸手。
難怪問他,他爹孃知道他的狀況嗎他非常抗拒。家裡人都知道,鄰居也心知肚明。卻不讓說不能說。
陸友財領著何小西走到一戶人家門外。盛夏時節的中午時分,陽光毒辣,曬得人面板疼。知了聲叫得人煩躁。路上一個人影也無。陸友財和何小西一路走來,一個人也沒有遇到。
如果不是陸友財趕來,何小西今日想找個人問路估計都找不到。
這家人家房屋低矮,與其說是房屋,不如稱為窩棚更合適。房子矮院牆也矮。透過沒有人高的院牆,院內的一切一目瞭然。
陸友財趴在牆上,往裡張望了一番,示意何小西就是這家。
水洞村的房子,有陸家那種青磚大瓦房,也有何小西家那種土坯草房,還有小駒家這種窩棚。
後世,房子雖然不能百分百反應一個家庭的貧富狀況,但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體現。
跟後世全民建房,恨不得把所有土地都用來蓋房子不同,現在的人不願意建房了。所以有種說法是:與人不睦,勸人蓋屋。意思就是,如果跟誰有嫌隙,就去勸他蓋屋害他吧。
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有了錢就是買地買地,不停的買地。所有人家的住房都緊緊巴巴。
從房子上也看不出小駒家是不是真的窮到要從一個孩子口中省那點口糧。
陸友財把聲音壓低了往院子裡問:“有人在家嗎?”何小西暗想:估計只有站在他旁邊的自己能聽到他的聲音。
跟外表不同,何小西對陸友財瞭解加深以後,知道他本身還是很精的,並不是如外表一樣憨直。就是被家裡慣壞了,習慣倚靠,不想自己拿主意。他這樣做,何小西雖然疑惑卻沒有質疑。
這個音量,當然沒人能聽到,更不會有人應答。陸友財領著何小西進門,先往鍋屋走去。邊走邊指著鍋屋對何小西無聲道:“裡面有人。”何小西仔細一看,還真是,有一縷煙從鍋屋的視窗冒出來。細細聞的話,還能聞到一股燒柴草的味道。
何小西暗自吐槽:你這麼猴精猴精的,你麻麻知道嗎?給你係根繩,你都能去集市掙錢了。
陸友財這種長得憨厚卻精明的人,在本地被稱為“憨臉猴子精”。
被認為憨的人碾壓了自己的智商,何小西還是挺不是滋味的。
鍋屋裡,小駒瘦小的身形站在鍋臺邊的凳子上,正用手從鍋沿上抹起一團什麼送進嘴裡。兩人走進去。屋內的小駒聽到動靜轉過身來。何小西看清他嘴角的麩皮。他的身後,鍋裡是野菜糊糊拌麩皮。麩皮因為浮力大,浮在水上。
“你們怎麼不喊門就進別人家”,小駒質問他們。一邊拿起鍋邊上的鍋拍(秫秫秸稈縫的鍋蓋)把鍋蓋上。並用手背抹了抹嘴角。跳下凳子。
“我們叫門了,沒人應”,陸友財回道。拉著何小西作證:“是吧!”何小西能怎麼回答,他確實叫門了,她也確實聽到了。何小西只能昧著良心點頭。
何小西暗地裡翻個白眼,還以為他為什麼那麼小聲叫門,原來在這等著呢。這種事做得挺熟練,看來以前沒少幹。更堅定的認為該給他拴根繩讓他賣藝去。
小駒疑惑,難道真是自己沒聽到。他還沒吃飽,但讓他當著外人的面喝麩子水,這孩子覺得有點難為情。現在不是後期的困難時期,現在一般人家麩皮是用來喂牲畜的。他只是名字叫“駒”,並不是真的馬。
“你們來我家做什麼?”,只想快點把兩人打發走,但態度好了很多。不等何小西開口,陸友財搶著回答:“我們路過,找點水喝。”
小駒找出鍋臺邊上的水瓢,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遞給陸友財。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