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放紙鳶!”阿濤興奮地大叫,二十三歲的女人,卻有著孩子似的純真。
“阿濤姑娘喜歡?”身旁的人歡樂開懷,伍自行不禁也興致高昂了起來。
“喜歡啊!”骨碌碌的吝眸到處飄過來飄過去,“修煒一向事務繁忙,根本沒時間帶我出府遊山玩水,我自己出門,他又不放心。”
其實她也一直醉心於雕玉,壓根沒想過出門玩玩,悶了,在府中逛逛也就算了,如今日這般出府踏青,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伍先生,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請講。”
“你別阿濤姑娘阿濤姑娘地叫我啦!那顯得多生疏啊!你就喚我阿濤,好不好?”反正她們以後便是一對妯娌。
“那……”略一沉吟,“你也喊我自行吧!”
“好啊!自行。”她立即改了稱呼,“那邊有許多姑娘在玩鞦韆耶!怎樣?咱們過去瞧瞧?”
三月踏青,是悶在深閨高樓中的女孩兒們唯一能出來透氣的時機。
望著那燦笑的杏眸,伍自行心中一暖,搖頭輕輕拒絕,“你去吧,我恐怕不太方便。”一個男子若貿然闖進女子之間,怕招人側目。
“哦……”失望立刻掛滿了面龐。
“我去那棵大樹下等你,好不好?”她柔聲笑說,不忍讓她失望。
“那……好吧!”她指一指不遠處一棵巨樹,“那裡沒有人,你在那兒等我,等一下我玩夠了就去找你。”
“好,我就在那棵樹下等你。”伍自行點頭應允。
“不準偷偷跑掉喲!”
“我不會的。”為證實所言,她慢慢踱到阿濤指定的那棵樹下,含笑向阿濤揮揮手。
阿濤也揮手示意,興奮地跑向另一側圍滿女孩兒的鞦韆架。
“無憂無愁,真好。”她輕鬆地斜倚在樹幹上,望著那群興高采烈的女兒家,不由得出了神。
有多久沒再夢到“她”、想到“她”了?
好似在她終於尋得人間真情時,“她”的身影便漸漸在她心裡愈走愈遠,只能偶爾瞧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遠遠地朝她綻出笑容。
“她”……也會為她高興吧?
因為,“她”夢中渴望的所有幸福,正一點一滴地在她的生活中出現。
“呀——”興奮的尖叫驀地傳來,震回了她逐漸迷離的思緒。
她抬頭循聲望去,只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正蕩在高高的半空中,放聲大笑。
她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個看似文靜的阿濤,原來也有瘋狂的一面呀!
“大公子真有眼光,能找到這麼一位美麗的妻子。”她羨慕地輕笑。
“不像另一個人,只會以人的皮相來判斷美麗與否。他難道不明白,再美的紅顏也有老去的一天,再絕色的佳麗最終還不是一杯黃土掩枯骨而已?唉……真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也只有沒腦子的孩童才會這般膚淺了!”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懊惱的低語從伍自行身後傳來,帶著數不盡的悶悶不樂。
她一僵,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自行,我承認過去是如你說的那般……膚淺,總是自以為是地以貌取人,可我自從遇上了你,已經改變了啊!”
輕輕的腳步聲從她身靠的樹後一步一步靠近,直到停在她的身前。
她依舊低頭不語,只靜靜望著身前的那雙長靴,維持原姿。
“我說過,這一輩子是纏定你了,才不管什麼其它。你是男子之身,我都不在乎了,豈又會在乎你是否貌若潘安宋玉?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躲我!”
她靜靜聽著這些抱怨,竟有了想笑的衝動。
“你還是不肯抬頭看我一眼嗎?”悶悶的懊惱從她頭頂傳出。
“那時我身不由己地喜歡上你,即便眼不能視,不能親眼看到你的模樣,可你別忘了,我身邊都不是眼盲之人啊!
自你入主聶府布莊,射月就將你的相貌一五一十、詳詳細細地描述給我聽啦!
那時我在腦中勾勒出的你的確是不怎麼出眾,甚至還想拒絕你入府,因為我那時確實是如你所言——膚淺,還是大哥狠狠斥罵了我一頓,我才點頭允你入府的。“
伍自行憶起當初入居聶府的情景,前幾次同聶箸文會面,他的確是有些不甘不願,那時她就知道是因她貌不出眾的緣故。
只是,誰也料想不到,一向眼高於頂的聶府二少,最終會喜歡上他原先最看不上眼的平凡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