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前行。
“阿朔,不要氣我,我不想同你作對,我只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幫你,多一個手足朋友,少一個敵人。”
我握住扣在腰間的大手,我要他未來的帝王路,走得無風無雨。
“是嗎?不是因為裕王爺醉心於你的聰慧,有意納你為側妃?”他從鼻孔哼了一聲,甩開我的手。
“你從哪裡聽到的?”我輕笑出聲。
“整個軍營裡,誰不曉得裕王爺對解除圍城之困的吳姑娘有意?”
他也不預告一聲,突地勒緊韁繩,翻身、下馬,把我孤伶伶地留在馬背上。
我是體能白痴,那麼久了,別說策馬長奔,就是坐在高一點的馬背上,都沒辦法獨自下馬。
兩手用力抓住鬃毛,我把左腳微抬了兩次,未跨過馬背,心臟先來一陣不規則跳動。沒辦法,我讓六褔村的自由落體嚇昏過,這種高度會讓我腿軟。
常瑄拉了韁繩,把黑大個兒驅到前方聽不到我們說話卻能保護我們的不遠處。
經過我身側時,他向我投過一個同情眼光,他知道馬是我的罩門。我回給他苦笑。
下不了馬,我決定坐在馬背上,隔著遠遠的距離和阿朔對話,即使我很懷念他溫暖的懷抱。
“如果你連這種事都能探聽得到,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回答王妃,我已經許人了。”我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驕傲得很欠扁。
“你許了誰?”他回頭,直直迫視於我。
“你說呢?”我似笑非笑問。第一次知道,我也能控制他的情緒,像他操控我那般。
“南國國君宇文謹?”他的口氣讓人飛進北極圈,凍得很。
“錯錯錯,嫁給他的是凊沂公主章幼沂,不是我,我叫吳嘉儀。”我搖頭,把頭搖得像波浪鼓。
“那你又許配給了誰?”
“那個人啊很了不起,他不是爾等凡人,他心懷大志,是個英雄人物。”
他哼一聲,滿臉不屑,恨恨甩袖,轉身背對我。
不能再激他了吧?玩火自焚這句話,老祖宗教過。
“那個人對我很好,他會給我磨豆漿、炸油條,明知道我的畫很糟,卻還是把我的畫貼身收藏,他不會大張旗鼓告訴全世界他很愛我,卻會在暗處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
他頓住身形,慢慢回身,泠冷的冰臉撲上兩道溫柔,暖暖的眼光裡塞了滿滿、滿滿的縱容。
“他很聰明,我對他說了千百年後的世界,他不但不罵我胡扯,還聽得津津有味;他不愛笑,老是板著臉孔、戴上面具。可是我在的時候,偶爾,他會讓我看見他的真心;偶爾,他會笑得讓我覺得,這個帥帥的男人很溫暖。他懂我,比任何男人都懂得多。”
他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走到馬匹邊,仰頭看我。
我在笑,笑得滿臉蜜漿,有一點點得意、一點點騙傲,有這樣的男人可以愛卻還要推開,我實在奢侈得很欠電。
“我從沒告訴過他,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我就見過他。在夢裡,一次、兩次,無數次的熟悉讓我確定,我到古代走這趟是註定,註定要遇見他、愛上他。”
四目相對,他笑,我也笑。
“還有嗎?”
“我打算對那個男人歌功頌德一番,你想聽?”
“想,但在歌功頌德之前,我想請教,你什麼時候把自己許配給他了?”
“我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在他娶正妃、側妃之前,我就把聘禮往他懷裡送,順便把他的心帶回自己手中,那個聘禮啊……非常非常貴重,萬兩黃金都買不到。”
“我沒收到。”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記不記得那張回程車票?它代表的不只是車票,還有我對親人的思念,我的爹孃、姐妹兄弟和老奶奶……在送出那張車票那刻,我便一併割捨。”
淚光瀅然,我明白,自己是死心了。在這個時代待得越久,越是眷戀,回家之路對我而言已然遙遠。已經好久好久,我的夢裡不再有溫暖的家鄉,芒果的香氣在記憶間縹緲,我越來越相信,唯有死亡才能將我自這個時代抽離。
他輕輕握上我的手,暖暖的溫柔烘暖了我的心。
“沒有親人了,沒有汽車火車、電視計算機,沒有捷運和偶像明星,甚至連‘好自在’都缺貨。”
曾經,我對這樣的日子感到心慌恐懼,現在我已經釋懷適應,我是雜草,不論移植到哪裡都會長得郁郁青青。
“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鼓起雙頰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