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丟下一句:“進來吧。”
接下來的事,誰都可以猜得出來。
常瑄來了,阿朔馬上就會知道我的訊息。他或許會隱瞞其他人,但至於會不會瞞著花美男,我就沒把握了,他們之間,似乎沒有秘密。
至於鏞晉呢?他勢必要瞞的吧,鏞晉藏不住話,而奉旨和親的凊沂公主沒嫁入南國後宮,反而在南國城郊出現,可不是普通小罪。欺君是一條,叛國是一條,哪一條都可以把我推出午門問斬。
我把常瑄帶進屋裡,將小敏搖醒,要她去跟門房伯伯借一套衣服,升灶燒水,整理一間屋子給常瑄住。
我衝了杯熱茶給他,遞茶水時,他問:“姑娘有否按時服藥?”
問這句,意思是……
我張大眼轉身,回問:“阿朔知道我身上的毒沒解?”
話出口我就後悔了。他當然知道,不然常瑄會問:姑娘怎麼沒嫁?姑娘碰到什麼奇遇?姑娘怎會定居在這裡……可以問的話多得很,就是不會挑這句“姑娘有否按時服藥”。
“姑娘放心,太子爺已令人四處尋訪名醫,更命周太醫一年半內必須製出解藥。”
一年半內?意思是,就算吃了那個以毒攻毒的方子,我仍舊活不過十八個月?扣除我中毒、回章家、和親遠嫁的十二個月,我恍然大悟!
難怪阿煜不多不少,留給我半年份的藥丸,原來要是他在半年內沒趕回來,或者沒製出解藥的話……半年是我最後的期限。
“阿朔是不是命令你,倘若明年夏至還找不到我,就不必找了?”我盯住他問。
他沒回話,但眼神已經給了答案。
我噙起苦笑,原來如此呵,只有一年半吶……真是的,皇后竟然連這短短的時間都不肯等。
怕什麼呢?任我有翻天覆地的手段,也不過是短短數月間。
倏地起身,眼前景物漸漸虛浮、旋轉起來,冷汗吋吋溼透衣衫,涼涼貼在身上,透心侵骨的冷。
以前常問同學:“如果你知道自己只能再活一年,你最想做什麼?”
答案是,什麼都不想做,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度過自己所剩不多的日子。
咬牙切齒,第一次,我覺得恨。
總以為逃出了那個金碧輝煌的宮殿,便是自由自在身,誰知道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過去的那一切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跳出來,干擾我的既定。
“姑娘。”常瑄追過來扶我。
我聽輕推開他。步出房門前,我幽幽道:“沒事的,我遇到奇人,已經替我解去身上的七日散。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便快馬回京稟報殿下,請他不必憂心。”
我連七日散都說得出來了,他會信吧……
最好相信,要是他不信,背後的阿朔怎麼會相信?
第二十二章 危訊
常瑄和我耗上了,我不趕人,他便在我的屋裡待下;我趕他,他就待在屋外當門神。他的太子爺說一句話,我的無礙辯才在他面前全然發揮不了作用。
他說保護便是保護,片刻不離的保護,半點折扣都不打。
我奈何不了他,只好讓他住下。沒辦法,我無法漠視人權,雖然在他眼底,阿朔的命令比他自身的人權重要千百倍。
我跟小敏解釋,他是我在大周的結拜哥哥。
我知道這個藉口很糟,但我實在沒心情去找其他藉口,他的出現,一口氣把我的心情搗弄成爛泥。
“坐吧。”我無法忍受身後站個巨人,何況那個巨人比王建民帥上兩分。
他看我一眼,沒反應。
“你是我的‘哥哥’,有妹妹坐著,哥哥罰站的道理嗎?”
他看我第二眼,這次乖乖坐下。
我回望他,第三百回合嘆氣,他把我的平順攪亂了。
“你怎麼會來找我?”啜著茶水,我淡聲問。
“大婚夜,太子爺突地狂奔而出,要我到章府尋姑娘,帶到王府安置。章府別院大門不開,我無處尋人,只好回府稟報,太子爺心知不對,找上靖睿王爺密商。”
突地狂奔而出?我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笨阿朔,洞房花燭夜是用來和新娘翻天覆地的,哪是用來密商?何況他有兩個新娘子,還不夠他忙?幹嘛沒事去開啟我的‘回家車票’,那是思念撐不過的時候才能用的呀!他一口氣用光了,下回想我的時候,要怎麼辦?
他是看到落葉歸根了吧?那個寂寞的季節,那個不勝欷殻У那鏌梗���